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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他是帝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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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明睐发泄的差不多,觉得心中开阔许多,也累了。

他坐下来,喘着气问老头:“你既是神医谷修者,又怎沦落到如此地步?况且,神医谷离这里很远。”

想起伤心事,老头没有立即回答他,他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际,许久后才缓缓道:“最近兽潮频出,比往年都要严重,附近许多村镇都遭了殃,我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她被邪灵咬断了脖子。”

明睐不知兽潮是什么,但听名字也知是修真界的大灾祸。

“她和你一样,是个良善心软之人,毕生夙愿便是救天下万民如水火之中,可她凭一己之力,怎能与天抗衡?最后,她为救一村之人,搭上了自己的命。”老头颓唐地垂头,“她弃我而去,我不怪她,怪只怪我护不住她。”

明睐不知该如何劝慰,一时沉默。

“我曾经也是为她所救,否则早该葬身魔兽之口。她去了,我也不想独活。”老头眼睛酸涩,但是并没有哭,他像是早已哭尽了。

看起来了无生志,心存死意。

明睐觉得着情况有些棘手,劝道:“你既随你夫人一同前来救人,那就说明,你也是个良善之人,你何不继承她的遗志,救助天下受苦受难之人?”

老头怔了怔,望着远处缓缓道:“你真的和她很像,长得也像,若非你不是人族,我都怀疑你是她的孩子了。”

明睐也望着远处:“那她一定很漂亮。”

老头:“……”

不知想到什么,老头缓缓笑了起来:“性子也像。”

他怔愣半晌,似乎在回忆夫人,片刻后,他突然转头看明睐:“你说你是医修?”

明睐点头:“算是吧。”他虽不会医术,但能救人,应该也算是医修。

老头道:“我也是医修,要不要跟我学医,日后治病救人?”

见明睐没有回答,老头以为他不愿,立即吹胡子瞪眼:“你别看老夫我现在狼狈,我可是神医谷出师的神医,许方海!”

看老头这骄傲的样子,应该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可明睐真的没听过。

他迟疑着道:“……那、那也行。”反正他也没处可去,答应了也许能救这老头一命。

老头继续吹胡子瞪眼,但是看明睐这张白嫩乖巧的脸,也生不起气来,他起身摆起谱来:“你拜我为师,日后,我便是你师父。”

“喔。”明睐呆呆地起身,行了个乱七八糟的拜师礼,老头又把那玉佩塞到了他手里。

“这是我的谷主令,我不想再回那个伤心地了,日后你若有空,可以回去看看。”

老头说着起身,往村子的方向走:“那里有因兽潮受伤的人,我本来不想管了,既然……唉,去看看吧。”

明睐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么快就救人了?不先教一教吗,他连把脉都不会。

老头走出两步见他没跟着,扭头瞪眼道:“怎么,后悔了?”

“啊,没、没。”明睐甩甩脑袋,小跑着跟了上去。

也罢,这也算是开启新生活了吧。

被兽潮侵蚀过得村子此时已经千疮百孔,四处都破败不堪,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哭嚎,那是对现实生活的绝望,以及对未来方向的迷茫。

那些人看到老头,像见到亲人一样——他们逃过一劫,本就是被老头与他夫人所救。

但他们不敢吭声,因为他们知道,老头的夫人因他们而死,只是难掩伤心地看着他。

许老头没管这些目光,带着明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张桌子和医药箱,道:“谁有病,过来看。”

语气着实有些欠揍,但村民们了解他的性子,见状都松一口气,过来看病了。

“许先生,我腿被咬断了!”

“许先生,我孩子说他头一直晕!”

“许先生,我媳妇快生了,您看看有事吗?”

虽然声音嘈杂,但也不用人说,村民们就自动排上队了,还是老弱妇孺和伤情严重的在前,青壮年和轻症在后。

明睐看着这些经历这样大的伤痛依旧淳朴的村民,不知不觉中微微翘起了唇角。

他也坐在一个桌子旁,摆出看诊的架势——他虽不会把脉,但可以假装会。

但无人敢靠近他。

这位公子如仙人一般,纤尘不染,合该坐高堂,享供奉,被人宠着爱着,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

明睐笑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我是许先生的徒弟,不严重的,可以先来我这里。”

众人都不敢上前,还是一个瘦瘦矮矮的小孩先跑了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神仙哥哥,我眼睛痛痛,您能帮我看看吗?”

明睐假意为他把脉,实则用灵力给他过了一遍,又给他喂了颗糖豆当药丸,然后温声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有哦,神仙哥哥,你可以帮我吹吹吗?”小孩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模样,引来一阵笑骂。

有人喊道:“小神仙,你别信他,这小子混的很,准是骗你的!”

小孩看着不过三四岁,竟然还会骗人了。

明睐又给了小孩一块糕点,轻轻给他吹了吹眼睛:“呼呼,痛痛飞走了!”

小孩没想到他真吹,一下子脸都红了。

“不、不痛了,我……”

“铁蛋,你又出来坑蒙拐骗了是不是?给我滚回来!”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小孩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赶紧跑了,临跑前还不忘喊:“神仙哥哥,我叫铁蛋,我以后要娶你!”

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孩给骗了,明睐没有生气,反倒忍俊不禁。

他从前不怎么喜欢小孩子,觉得闹,最近却不知怎么的,觉得小孩子也挺可爱,闹腾也可爱。

村民们看他这般平易近人,便开始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让他看诊了。

明睐比他师父“看”的还好,排队的村民越来越多,他把自己带的糖豆都当药丸快没发了,灵力也消耗了很多,便道:“今日最后再看一个,大家早点休息,明日再继续。”

他们忙活半晌,夜已经深了。

村民们闻言也不闹,都回去了,几个坠在末尾的青年你推我,我挤你,脖子粗红,不敢上前。

最后是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

明睐对这个没经验,正要起身,突然一个眩晕,又扶着桌子坐下了。

许是累了,他胃里一阵不舒服,干呕了几声,面色又苍白起来。

那孕妇的相公陪在她身边,见状爽朗地笑道:“你也怀孕了?我媳妇怀孕时也这样。”

然后被他媳妇敲了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位公子!”

又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公子,你别生气,我相公这人就是说话不过脑子,没有坏心的。”

明睐摆手:“没事。”

许老头看完诊,收了药箱,过来看那个孕妇,要明睐休息一会。

孕妇没什么大事,许老头给她开了点安胎药。

今夜月明星稀,有个村长模样的人和一个青年过来热情邀请他们去吃点东西。

他们村里的青壮年特意去打了猎,以此感谢他们。

许老头:“不必了,我早已辟谷……”

村长身旁的青年挠挠头,憨厚一笑:“我们给这位神仙公子准备的。”

他们当然知道许先生辟谷了,不食人间俗物,但这小公子看起来太虚弱了,应当得补一补。

许老头:“……”

明睐又道谢:“感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也辟谷了,无需进食。”

许老头侧目看他,轻哼一声。

明明刚才还吃的很香,是想把食物留给村民们吧。

村长和青年只好离开,明睐缓缓起身,还是觉得头晕。

他扶着桌子,肚子也开始不舒服,好像里面长了什么东西一样。

许老头皱眉捏住他的脉搏:“怎么回事?年轻人体格就是不好,这点累都受不了……”

他说着,突然顿住了。

明睐面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此时更加苍白,像个纸人似的,风一吹就倒。

他问:“怎么了,我得绝症了吗?”

老头行医多年,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又换了只手给他把脉,然后眉头越皱越深。

明睐尽力扯出一个笑:“得绝症也没什么,你说吧,我不怕。”反正他在这世上也没有亲人了,无人会心疼。

就是可怜许老头了,刚刚把他当成情感寄托,有了点生的意志,骤然发现他是个不中用的,恐怕又不想活了。

许老头严肃地看着他,道:“不是绝症,可以治,但是你听了不要害怕。”

明睐淡然一笑:“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许老头似是不忍,眉毛都纠结地皱起来了,他问:“你那情郎可还活着?”

明睐笑容淡了些:“活着,但在我这里算死了。”

“哦,明白了。”许老头点点头,道,“那我告诉你,你自己定夺。你别怕啊,你这不是生病,可以治,你是怀……”

他话音未落,就突然被一阵卷起的风刮退了半步。

明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团黑雾围住,紧接着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让他当场僵住。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明睐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转头怒目而视:“陆徵鸣,你放开我!”

他愤怒极了,这个人怎么敢还来找他,谁给他的脸!

陆徵鸣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禁锢着他,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

他看看都没看呆愣在原地的许老头一眼,转瞬带着明睐消失在原地。

帝宫和魔族还需联手对抗兽潮,因此这场争斗,双方都没有下死手,陆徵鸣离开后,更是直接结束了战斗。

月芽让魔修们回了魔域,自己却仍在帝宫外靠近日月山的那片山林里,没有离开。

他没有受伤,但身上衣裳也有些脏了,不过他不在乎,大咧咧往块石头上一坐,粗声问:“情况如何?”

楚彦躬身行礼道:“属下无能,没有找到明睐公子。”

明睐离开后,月芽就示意楚彦去找他离开的方向,最好能直接带他回魔域,但是明睐隐匿了气息,楚彦对他又十分不熟悉,所以没有找到他。

月芽倒是不意外,也没有怪罪楚彦,他知道以主人的身份,就算如今失去记忆,想躲着旁人,也是很容易的。

就是怕陆徵鸣这混蛋会用什么龌龊手段追踪他,这条黑龙一直阴险的很。

这么想着,他便起身道:“我去找,你在这里守着,若是陆徵鸣带人回来,立即传信于我。”

楚彦应下:“是。”

回去的路上,陆徵鸣整个人都透着阴鸷,像一头被侵占了领地的雄兽,脸色黑如锅底,根本不能交流。

明睐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勒,还往天上飞,就更难受了,胃里隐隐翻涌。

他面上几无血色,即便整个人都被陆徵鸣包裹着,没有被风吹到,依旧难受的厉害。

两人很快到了日月山。

千音和几个护法星官在外等着,见状立即上前要汇报情况,但陆徵鸣略过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抱着——不,是裹着还在挣扎的明睐进了屋子,然后布上结界,谁也进不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千音呆呆地转身往外走:“明睐看起来脸色好差,我去叫个医官过来……”

琅风把她拉回来,用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今日是几月初几?”

“四月初八啊。”千音瞪他一眼,又一拳揍回去,“问这个干吗?”

“我记下你的祭日。”

“……”

千音又踢他一脚:“滚啊!”

琅风连挨两下,痛苦捂着胸口和腿,但不敢叫。

仙鹤叹气道:“各位大人都先回去吧,帝君这一时半会的估计也出不来。”

千音:“那医官……”

琅风拉她走:“叫来,在外头候着,你快别在这碍眼了,小心被帝君扒了狐狸皮。”

“要你管啊!”千音甩开,又给了他一脚,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琅风:“……”

众人陆续都离开了日月山,这里重新寂静下来。

小木屋内。

明明已经到了帝宫,陆徵鸣还是不放手,明睐简直想掰开他的脑壳看看他是不是傻掉了。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道:“陆徵鸣,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陆徵鸣终于开口:“为什么要离开。”

明睐感觉自己要吐了:“你先放开我。”

陆徵鸣不放:“你先回答我。”

“……”

明睐忍了忍,没忍住,直接一拳头砸在陆徵鸣肩膀上:“混蛋,你给我放开!”

陆徵鸣被打的肩膀歪了歪,紧接着突然吐出一口血来,他用拇指擦了下血迹,却仍旧没有放开。

明睐呆住了。

他、他就算用的力气大了些人,也不至于把人打吐血吧?陆徵鸣不是龙族吗?肉身强悍,怎么会被他打吐血呢!

他这是碰瓷!

明睐气的要命,还想打,但举起手来又打不下去,更气了。

陆徵鸣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你心里没点数吗!

明睐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突然一阵恶心,一下子吐在了陆徵鸣身上。

陆徵鸣身体僵住。

明睐:“……”

明睐又要吐,陆徵鸣像是理智终于回笼,立即拿容器给他接着。

明睐吐完,胃里舒服了,肚子也难得不疼了,但是他更虚弱了。

陆徵鸣起身:“我去叫医官。”

”陆徵鸣。”明睐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气若游丝,“我们谈谈。”

陆徵鸣好像一直在回避他,不愿意跟他谈。

陆徵鸣身形顿了顿,片刻后才一撩衣摆,重新坐在了明睐身边。

他面无表情:“你想谈什么。”

“你先去换身衣服。”明睐离他远了点,“脏。”

陆徵鸣:“……”

陆徵鸣深吸口气,转瞬间换了身衣服,还给自己和明睐都用了个除尘诀。

明睐又离他远了些,靠在床头,道:“我都知道了,你放我走吧,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你知道什么?”陆徵鸣似乎在隐忍着怒气,“你本来不就知道,还要做戏?还两不相欠,你凭什么!”

明睐错愕,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他很累,不想再知道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骗了我,是事实。”明睐道,“你是帝君,却跟我说你是帝君的亲族,桩桩件件,我们认识这些时日,你有哪日不是在骗我?”

他平复了下心绪,继续道:“但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识人不清,我认栽了,起码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快乐,就当是一场梦吧,你放我走,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你不要做戏了,你明明早就知道。”陆徵鸣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几乎咬牙切齿:“是你说的,你承诺过得,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凭什么你现在又说再也不要相见?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明睐甩开他的手,倏然站起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以为我知道,那你可曾问过我?我说过不离开,是对阿鸣承诺的,不是你,你是帝君。”

“当日你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要我留下来陪你,我应了。你说你受伤,离不开日月山,让我不要走,我也应了。你说帝君有事要处理,不在帝宫,我信了。你说你喜欢,我还是信了。”

他后退一步,眼眶微红,声音颤抖:“可你有哪句话是真的吗?”

陆徵鸣突然心里一痛。

他声音沙哑:“我喜欢你,是真的。”

明睐怔了怔。

他闭上眼,吸一口气,复又睁开。

“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已经不在乎了。”明睐单手撑在桌子上,顿了顿,无力地哀求,“你放我走吧,若你真的还对我有一丝情意,就放我走好吗?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

陆徵鸣手掌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

他忍着没有发作,硬邦邦道:“是你让我喜欢上你的,你得对我负责。”

明睐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都气笑了:“我对你负责,那谁对我负责?”

陆徵鸣看着他:“我。”

明睐:“……”

明睐无力地坐下,气的不想再说话。

这人根本无法交流。

陆徵鸣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又没有错,他怎么会错,从一开始,他知道明睐是细作,却没有发落他,而是宠着他护着他,这还不够吗?

明明是他得寸进尺,是他恃宠而骄,是他答应了他,却要食言。

也怪自己,太纵容他了。

明睐不知他心中所想,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压抑的很。

他起身,刚刚打开窗,却突然被不知何时过来的陆徵鸣给抱了起来。

见明睐靠近窗子,陆徵鸣像是被牵扯到了神经,眉目徒然变得阴郁暴躁。

突然腾空,明睐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放开我!”

陆徵鸣强硬地抱着他靠在床上,用自己手脚禁锢住他的手脚,凶狠地道:“你还想走?”

明睐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我就是想走,我不应该想走吗?你凭什么不让我走!在我们那里,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你们那里是哪里?”陆徵鸣牢牢禁锢着他,“明睐,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明睐有一瞬间的慌乱,紧接着他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也不能更差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也不是这个明睐,我只是占了他的身子而已,我与你本不该有交集,你快点放我走。”

陆徵鸣丝毫不为所动,也丝毫不讲道理:“你是我的,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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