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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竹筒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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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碗清汤鱼丸,晌午刚过,阿夏走在河岸边都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筝鸣,风筝高悬,似天上挂彩。

河道里的渔船船头也立根竿子,上面绑只风筝,船往前划,风筝就在后头飘。

她们边走边看,不过早上起得太早,玩风筝又跑了许久,有些犯困,看完也就回家去了。

阿夏也觉得有点累,慢慢吞吞走在巷子里,平日门前还坐着不少老头老太太的,今日各家大门紧闭,透出点冷清来。

她从紧闭的大门前一一扫过,转头过了拐角,根本没有留心,被靠在墙边上的人吓了一跳。

看清是盛浔后,她缓口气,“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过片刻又觉得别扭,扔下一句话就准备走,“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脚才刚迈出一步,手被盛浔拉住,他说:“怎么看见我就要走。”

“放风筝累了。”

阿夏面上些许僵硬,随口就说了一句话。

“那跟我去船上歇会儿。”

“去船上干吗,我家都要到了,”阿夏侧过头看他,语气十分不解,说完就想挣开他的手回家去。

盛浔劲大,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往前走,边走边道:“我跟方姨说过了,带你去个地方,晚点再送你回去。”

“你又没跟我说,”阿夏被迫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声音控诉,而且她很不满,“我也没答应说要跟你去啊。”

盛浔就问,“上次给你孔明灯的时候,我要你答应陪我去一个地方的,你忘了?”

“我,我后面不是跟你一道去海湾了。”

阿夏初时有点底气不足,说到后头义正言辞。

“可我没说那就是我的要求,”盛浔转过头看她,“我只是说隔日吧,但没有说去海湾就算。”

“你,”阿夏哑口无言,她哼了声,拽开盛浔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生气了?”

盛浔走了两步就跟上她的步伐,歪头问她。

“我才没生气,”阿夏气鼓鼓地道,她的背影和脚步都在显示她有点不高兴,但嘴巴还是硬的。

她往明月河边上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吐出一句,“你说话不算数。”

“我可没有,”盛浔摸摸她的脑袋,像给炸毛的小猫咪顺毛,很有耐心地安抚她。

“我跟你说笑的,今日是带你去海湾,那里有社火,错过要等上三年才有。不然我也不能看你这么累了,还要拉你过去。”

他起早去海湾,得知此事后又划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船回来在这里等她。

“那你不早说,”阿夏本来就不是爱生气的人,闻言声音也软了下来。

盛浔也没有替自己辩解,“确实怪我不早说,那小娘子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社火吗?”

他伸手作揖,略微弯腰伸出手掌侧指明月河岸口停靠的船只。

阿夏被他这怪模怪样给逗笑了,扑哧笑出来,稍后拿袖子掩住下半张脸,笑着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不过刚才那点子不愉快也确实烟消云散,连心底存的别扭好像在此时的天光下,渐渐隐藏。

“我怕你到时候拿着这件事跟我算旧账,”盛浔看她笑了也松一口气,跟在她身后往船上走,打趣地说。

阿夏坐到船舱里,还要探出头来替自己反驳,“我可没有这般记仇。”

盛浔只笑不语,拿起桨撑岸口划出去,阿夏从窗户中看到沿岸飞舞的风筝,本来还挺精神的,越看越觉得困,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她掀开帘子对盛浔说:“我有点困,想先睡一觉。”

“那你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阿夏也没含糊,在春凳上找了舒服的姿势趴在那里打个盹,盛浔划船很稳,偶尔的轻微摇晃也不会让人发晕。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窗外霞光漫天,她的眼神迷蒙,呆呆地盯着船棚看。渔船的棚是用竹条子编的,有许多的小眼,左右两头又叫竹帘子盖住,光就从孔眼里透进来,像夜里的星光。

颇有点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意味。

她仰躺在那里看了许久,再等她坐起来时,船只已然靠岸,盛浔掀开帘子进来,本来是想叫她,却看见人家已经醒了。

“还要再躺会儿吗?”

盛浔走到船舱另一侧,那里有个水桶,他舀出半勺浸湿巾子,拧干递给阿夏,“擦把脸,醒醒神。”

阿夏接过来,睡得太久确实还迷糊着,冷布糊到脸上,精神了些。

从船舱出去后,今日风正盛,对面海船上升起的布烈烈作响,筝鸣一声接一声。阿夏循身望去,海湾的港口两旁立了好几根柱子,悬线拉绳,上面挂满大小不一的纸鸢,后头应当绑了哨子。

纸鸢比起风筝来可能图案上多了点秀雅,诸如蝴蝶翅膀上画了瓜瓞绵绵,瓜果葫芦缠枝绕藤,还有仙鹤展翅,小童撑荷叶伞。最多的是扎燕,瘦燕纤长,新燕要俏,肥燕饱满。

纸鸢没有绑牢,风吹它动,一动便是满目的青黄橙绿,姹紫嫣红,连海湾的青石墙上都挂着风筝。

行走在海湾的路上,大家穿得花哨又喜庆,裙摆飘飘。阿夏一时竟看入神了,只觉得这里过节比花湾还要浓烈上三分。

“好隆重啊,”阿夏看着每家每户廊檐下挂出来的风筝,以及街上小孩提着风筝满街跑,还有尽头小道上摆的戏台,她不禁喃喃自语。

盛浔家里靠海吃饭,自然知道其中不少关窍,他说:“今年到了海湾的海祭年,他们每隔三年就要祭海神,平时小祭,到今年什么节都要大祭。”

海湾人对海神充满着虔诚与敬畏,不管有没有大祭,小祭日日有。每年祭完海神后的这一个年头,从海湾出海都能平安回来。

阿夏惊叹,果然隔行如隔山。

“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再逛?”

盛浔看天色也渐晚,点社火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好,就问阿夏。

“我晌午吃得饱,现下还不饿,”阿夏摇摇头,“要不你先吃?”

“那晚点吧,我也不饿。前头有社戏,要不先到那里看会儿。”

阿夏没有拒绝,她发现就这样与盛浔相处着很舒服,前提当然是他别突然毛手毛脚的。

两人走到戏台边,前头已经坐满了一堆老人家,没地坐就站着看,戏开场的时候,天黑下来,灯火亮起。

供案摆满香烛,燃的青烟缓缓而上,边上放炮,一群人打着锣鼓,吹唢呐,一听这声浑身起激灵,唱了半个时辰,才等到社戏的人上台。

社戏很有意思,一个个装扮得赤红白脸,叫光一打,身一提,那唱腔高昂,扮神的还得插上背旗,插雉尾,唱作念打,无一不让人聚精会神。

阿夏站着看都不觉得累,也不知道盛浔从哪给她摸了把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幸而这把凳子宽大,阿夏只坐了一边,思忖会又拍拍另一边,“哥,你坐这里。”

本来站的地方是最边角,也没有人多看,盛浔顺势坐下来,两人的腿紧挨着。

可好像这时谁也没有生出旁的心思来,就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也是临近夏夜的晚上,镇上唱社戏,小孩都贪热闹一定要去。

去了又没有地方可以坐,爹娘从旁边人家借了把凳子,她和盛浔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看完了一场戏。

此情此景,何朝今夜。

社戏完后,大家也没有急着走,有穿暗红的人上台,手高举着火把喊:“等会儿我们将要点燃社火,不要急,现在分到火把的人先过来。”

阿夏和盛浔是最早被分到火把的那一批,木头上包着浸了油的布,还没点燃。他们顺着人群往外走,原本静谧的海湾也变得喧闹起来。

夏夜的海风有股咸湿气,这还是阿夏第一次晚上走在海湾的环海路上,岸边都用青石竖起矮墙,上头插着火把。

而他们拿着燃起的火把,将环海路上所有矮墙上的火把和地上的长枝蜡烛点亮,以祭海神。

阿夏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哪管行为颇为寻常。但她看见黑夜这么多渔民高举着火把,沿岸的灯一盏盏点起时,还是会觉得震撼和雀跃。

她和盛浔一共点了二十个火把,顺着路走到海湾的海滩上时,夜里的潮汐裹挟着月光缓缓拍打沙石。

所有的火把都留在海滩上,不能带着它走回头路。阿夏学着他们的样子,蹲下来挖了一个小坑,小心地握着还没燃尽的一端,将火把埋进去。

再抬起头看时,数百根火把屹立在沙滩上,橙黄的光照亮半个沙滩,连上岸的螃蟹都找个坑将自己埋进去。只有栖息在海湾的海鸟才会发出几声夜鸣,海风温柔恬静。

阿夏和盛浔并肩走在海滩上,她缕缕吹散的头发,面朝大海,她的眼里带笑,“夜海真好看。”

不管是半悬的明月,海面上荡出的徐徐涟漪,又或者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走累了找块石头看蒙蒙夜色。

都很让人欢喜。

盛浔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也凝望着海面,这夜海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过多少次,甚至到后来,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夜里的明月,海水。

可能此时心境又格外不同,他也觉得这片海,胜似他一人看过的。

他望着夜海,却问阿夏,“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什么?”

阿夏手撑在石头上,又反问一句。

“这里有个阿婆做的竹筒饭不错,可以买过来自己煮。”

只不过盛浔也不知道阿婆还有没有开门。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吧,跑过来很快的。”

盛浔没应,正好这里火光刚好能照到,只是他又不放心地问,“你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怕吗?”

“不怕,你慢点。我感觉饿过头都不觉得饿了。”

阿夏胆子还算大,又怎么会怕,况且这里海滩上还有不少渔民坐在那里。

等盛浔走后,她继续看海,只是会时不时往他走的方向看一眼。再一次转头时就见盛浔提着一个篮子回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夏感觉满打满算也就才不到一炷香的时辰。

“离得近,我走得也快,”盛浔将篮子放在石头上,没说实话。

他怕阿夏一个人在那,走出她的视线就跑着过去,索性今日那阿婆也没关门,还有剩下没有煮的竹筒饭,他就要了三根,顺带拿了点干柴和火烛。

拿完跑到下海湾的地方又慢慢走过来,平复气息。

阿夏好似真没有察觉出异样,低头看这竹筒饭,疑惑道:“还是生的,要烤着吃吗?”

“对,烤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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