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而我对于陌生的一切依然心怀疑惑与好奇,可是他好像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
我悄悄下了床,在房间里轻手轻脚地走了一圈,观察这里的陈设。
我注意到了书架上一个精致的木制摆件。
之所以我会注意到,是因为那个东西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只是用来装饰的物品,除了它,其他的东西多少显得过于单调了些。
我扭过头看他,他也在看我,转动着手里的笔,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于是我小心地把它拿了下来,放在手里观察了好一会儿。
我在底座上发现了一个小开关,于是我按下了它,上面那只鸟儿开始缓缓转动,悠扬婉转的音乐声响起,声音很小,但倒是很让人安心。
我再次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汤姆·里德尔,他依靠在椅背,视线落在我手里的摆件上,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手指摩挲着下唇,眼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我不知道他介不介意我这样随意翻看他的东西——我突然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我打算将它关掉,但他站起身走了过来,从我手里把东西拿了过去。
他没有关掉那个开关,只是将它重新放了回去。
“对不起。”我小声说。
他的目光转向我,我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瞬间的怪异神色,他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用和我道歉。”他淡淡地开口道。他转过身走向桌子,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然后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是你送给我的。”
我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我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只转动的鸟。
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望着他的脸,他的眼神总会让我想到阴郁而寂静的深夜——透着丝丝凉意,却又饱含故事,不断提醒我我忘记了很多我们之间的经历,而如今那些事情只有他记得,我却毫无印象。
这种感觉可并不怎么好。
他朝我稍稍歪了歪头,像是在示意我过去,于是我便照做了。
他的手指掠过我额前的发丝,把它们顺到耳后,我和他的距离近到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呼吸,我低着头,任由他将我的头发扎了起来。
这样亲密的举动就如同他未经同意的那个吻一样,让我感到迷茫,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我似乎并不反感这些。
他很温柔——他的动作和他的语气,都一样。
“你可以动任何东西,不需要经过我的允许。”
“好……”我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迟疑了片刻,“我们以前,是这样的吗?”
他的手落在我的后背,轻轻将我拥入怀里,我的耳边传来了他平稳的心跳声和沉闷的回应:“是。”
不知为何,我突然涌上了一股很怪异的难过,我感到十分懊恼——我本该记得这一切。
我想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些。
他似乎有很多事情需要忙,他告诉我他会晚些回来,然后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我看了看他桌子上放着的羊皮纸,那上面记录的是一些药剂配方,他的字很好看,工整、秀气。
我拿起了一个黑色封皮的日记本,好奇地翻开了一页,我想或许会有些有用的能让我想起些什么的东西——可是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第二页、第三页,每一页都如此,然而这个本子看起来却并不如同内容那般崭新。
我把它放了回去,不幸的是我的身体撞在了桌子上,墨水瓶翻倒下来,浸湿了日记本。
我吓了一跳,赶紧将瓶子扶正,但日记本上,那一片片黑漆漆的墨渍却像是被纸张吸收了一样,开始一点点消散,直至无影无踪。
几乎就是在墨水完全消失的时候,我看见了纸张上面好像浮现出来一个模糊的符号——我的脑海里猛地闪现过什么画面来,好像有海水,还有黑色的高耸的巨石……但当我再次去回忆,却无法第二次产生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了。
那个符号就像幻觉,而本子还是干净如初。
汤姆·里德尔一直到了傍晚才回来。
我向他坦白了我不小心撞翻了他的墨水这件事,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他对我做的任何事都予以足够的宽容。
“你……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吗?”我想起那个空白而古怪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