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烛这一倒,撞到了木桌上,发出巨大的扑通响声,然后便再也没爬起来过。
曲棋定睛一看,那木质桌面竟被她撞裂了数条缝,一路延伸到了自己这边!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宁玥小声道:“好厉害,她是练过铁头功吗?”
曲棋连忙凑上去看。
刚才撞得那么严重,可别把孩子给撞傻了!
她走到猫主子旁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低声道:“咪咪?”
盛西烛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没有回应。
曲棋又摸摸她的头,揪了揪颊边的头发丝,叫唤了数声,但猫主子始终一点动静也没有。
好家伙,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只喝一杯酒就能醉得不省人事,这要是哪天被别人灌了酒还得了?!
曲棋顿时有点后悔,她只想逗逗猫主子,谁知道对方的酒量这么不堪一击啊。
她又转念一想,小猫咪本来就不可以喝酒,所以不胜酒力也很正常。下次就不让她喝了,免得伤身。
曲棋看向宁玥,问:“你这酒没问题吧?”
宁玥急道:“那是当然,这宫廷玉液酒可是西淮出了名的好酒!不过……”
她顿了顿,又心虚地压低声音:“不过,这酒的度数可能有一点高,就一点。”
曲棋:“……”应该是亿点高吧!
她看了看桌上安安静静的醉猫,弯腰将女人横抱了起来,顺便在怀中掂量了几下。
明明抱起来挺轻的,不知道这脑壳怎么能把桌子都撞裂了,吓人。
宁玥一脸八卦地睁大双眼:“哇哦!”
曲棋看了一眼她身后,露出一副你保重的神情:“我带她回房休息,你自己加油。”
宁玥满脸问号,转过头便看见秦树一脸阴沉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后者中途停下来,狭长的眸子盯了她一眼。
宁玥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秦道友,你好啊。”她现在这副模样与往日大相径庭,对方应该认不出来吧?
秦树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思:“你叫什么,哪个门派的弟子。”
宁玥心中咯噔一下,面容却十分淡定道:“我叫敖里奥,只是一个无名散修罢了。”
秦树忽然咦了一声。
宁玥立刻咽了咽喉咙,不动声色:“怎么了吗?”莫非她精妙绝伦的伪装被发现了?不能吧!
秦树垂下眼,面纱后的脸颊写满疑惑:“为什么我和你说话,能好好断句?”而且一点也不紧张。
宁玥眼睁睁看着她在对面坐下,咽下一口老血:“……”
你不要过来啊!
-
二楼房间。
曲棋学着昨天的盛西烛一脚踹开了门,走进房间。
怀中的女人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侧过头,侧脸虚虚地挨着她的胸膛。
曲棋看着她这副安静的模样,心头一动。
她弯腰将猫主子放到床上,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着后者的睡姿。
昨天猫主子公主抱了她,今天轮到她公主抱小猫咪。嘿嘿嘿,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曲棋脱掉靴子,盘腿坐上床,托着腮近距离观察猫主子。
女人安静地沉睡,如瀑青丝散落一床。紧闭的长睫轻轻地颤了颤,有如深黑蝶翼翩然振翅,无端有一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曲棋看得有些入神。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人类形态的睡姿呢。
不得不说,咪咪喝了酒后的模样看上去安静又乖巧,也不撒酒疯,和清醒时完全不一样,怪可爱的。
平日里的猫主子是制冷冰箱,是寒冷山巅可望不可及的一捧白雪,高岭之花气质拉满,哪怕她们再亲近,也还是会保留几分距离感。
所以曲棋可以对黑猫形态又揉又捏,但始终不敢冒犯它的人类形态。
而现在,猫主子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眉眼间的冷淡消失无踪,宁静而乖顺。
简直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曲棋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指,大着胆子掐住猫主子白皙的脸颊。
她十分得意地大笑:“哈,叫你平时捏我,这下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小猫咪,看我不把你盘出包浆!”
盛西烛脸颊两边的软肉被她反复掐来掐去,很快就掐出一道道红痕,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曲棋见状,惊讶道:“怎么这么容易留印子呀。”
她也没使多大力气啊!
曲棋刚想掐一下其他地方试试看,谁知下一秒,她便看见猫主子抖了抖眼睫,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漂亮的金眸眨了一下,米粒状的瞳孔缓缓上移,和曲棋对上了视线。
曲棋保持着掐她脸蛋的动作,整个人僵住了:“……”
难言的尴尬在室内发酵。
片刻,曲棋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轻咳几声:“嗯,我绝对没有在掐你的脸,真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盛西烛没有说话。
她看着满脸写着心虚的女孩,金眸里雾蒙蒙一片,好像失去了焦距。
曲棋心里十分紧张。而猫主子不回话,她就更紧张了!
怕不是因为被掐脸生了气,不想理我了?
她想来想去,纠结地咬了一下嘴唇,怯怯道:“好吧,我是掐你了,你别生气嘛……大不了,我也让你掐回来!”
说罢,曲棋视死如归地靠过去,仰起小脸:“来,掐我!”什么铲屎官的威严,在小猫咪面前不值一提。
盛
西烛一动不动,脸颊泛着饮酒后淡淡的红晕。
曲棋看着她空茫无神的双眼,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双手捧住猫主子的脸颊,幽幽道:“咪咪,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盛西烛整个人仿佛冻住了似的,片刻后才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曲棋纳闷:“莫非还没醒酒?”这烈酒的后劲,有这么大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盛西烛眼前晃了晃,问:“嘿,这是几?”
盛西烛望了过去。
她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甲圆润,透出一层健康的淡粉色。
盛西烛坐起身,低头凑近,微微张开了红唇。
“嘶!”
曲棋指尖一疼,鲜血很快从小小的豁口流了下来。
她惊恐道:“你又咬我!?”猫主子咬了一下,又退开。女人看着那手指因疼痛屈了起来,蜿蜒流/淌的血迹就像一条鲜红的长蛇,顺着掌心攀沿,流到腕子,最后滴进柔软的褥子里。
伤口并不深,但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曲棋有多生气,作势要捏她:“坏猫,怎么又乱咬人!”
然而手刚伸出去,就被盛西烛攥住。
她看见猫主子动了动鼻尖,好像是在嗅指尖上血的味道,紧接着,她竟伸出舌尖,舔/上了那片血迹。
温热的触感落在纤细的手腕上,舌尖一路向上,在掌心停住。盛西烛漫不经心地看向她,眼波流转,素来冷淡的眉眼竟有几分惊人的艳丽。
曲棋睁大眼睛,整个人仿佛被她的温度烫了一下,手臂轻轻颤抖起来。
“你……”
盛西烛垂下眼,淡色的嘴唇被一缕鲜血染红。她伸手抹去,又重新含住了曲棋的指尖,把最后的血迹舔掉。
曲棋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你其实不是猫,是吸血鬼吧?”
上次被咬脖子的时候,好像也吸了她的血,什么怪癖。
盛西烛缓缓松开她的手,唇上扯出一道银/丝。
曲棋脸有点红。
她有点搞不清现在是什么个状况了。这醉猫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
曲棋又看了看手指,伤口看上去有点吓人,但已经不再渗血了,上面的牙印看起来凹凸不平,像是用犬齿故意磨了一下。
她抬眼瞪向盛西烛:“你真的太不乖了。”
盛西烛闻言,整个人顿了顿,眉尖慢慢蹙起,神色竟有几分委屈。
曲棋戳戳她脸颊,气呼呼道:“我还没委屈呢,你先委屈上了。”
说罢,她又迅速收回手,怕被坏猫再咬一口。
盛西烛垂下头,颊边的发丝遮住神情,肩膀小幅度地颤了颤,看上去像一只做了坏事后,垂着耳朵和尾巴,故意装可怜的小猫。
曲棋初步判断,这猫看上去应该还没酒醒,否则不会表现得这么异于往常。
她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盛西烛看向她,声音清冷:“曲棋。”
曲棋微微睁大了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她忍不住道:“你再叫一遍。”
盛西烛:“曲棋。”
“再叫。”
“曲棋。”
“……”
如此循环了好几遍,曲棋心满意足地摸摸小猫的脑袋:“好乖好乖。”
盛西烛歪了歪头靠近她的手掌,任她把柔顺的黑发搓得有些凌乱了,金眸微微眯了起来,神色看上去很放松。
曲棋又问:“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猫主子毫不犹豫地回答:“盛西烛。”
室内安静了一瞬,只听得见风吹过的声音。
曲棋渐渐蹙起眉,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咪咪,不可以随便开这种玩笑的。”
盛西烛:“我没有。”
曲棋打心眼里不相信:“你有,你撒谎。”
她要真是盛西烛,怎么可能任自己像只猫一样被储备粮人类搓来搓去,还在自己面前暴露出酒后的醉态。
传闻中闻风丧胆、阴鸷狠戾的大魔王,威严何在啊?
她心道,这猫真是坏心眼,这种时候还故意撒谎吓自己,看来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
猫主子咬了一下唇,表情很是困惑。
可是她本来就是盛西烛呀,为什么要说她撒谎。
曲棋义正严辞地教育她:“你是咪咪,是一只可爱又听话的小猫,知道吗?”
盛西烛看着女孩肃穆的眉眼,本能地选择相信,乖乖重复道:“我是小猫。”
曲棋:“对,要听主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