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脆弱
司乔头里轰然一声响,二奎嫂昨日还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让她留下吃晚饭。
她在为着二奎的晕倒犯愁,看见他醒来之后惊喜又困惑,当着司乔这个未嫁女的面与二奎又怨又喜,蜜里调油。
司乔那一刻突然有种感觉,即便是村夫村姑,一辈子窝在望山这个小小的角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疼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不过转眼十二个时辰,便化为霹雳。
“二奎哥呢?”她叫道。
“没在家的话,应该是还在田里干活。”有人答道,“我清早看见他们两口子提着饭篮子拿着家什一起出的门。”
有人向王二奎的家里跑去。褚大宝则往田地处飞奔,也顾不得山民们看见他翩若鬼魅的身后会有
多震撼了。
司乔去摁压二奎嫂的肚皮,一股股水从二奎嫂的嘴里溢出,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冰冷。
司乔大声叫着她,她毫无反应。
“救不回来了。”有人哀叹道。
司乔却不认命似的犹在按压,直至最后再也压不出半点水来。
眼泪从她的眼中流出来。
阿公死时的悲戚绝望重新笼罩在心头。司乔看着二奎嫂失了人色的脸,想起她七年前刚刚嫁到望山村,司乔笑嘻嘻叫她一声“嫂子”她便羞红了脸。
想起了五年前,她手把手教自己绣荷包,一边教一边打趣:“要将这些年绣的都攒起来,日后嫁了相公,让他一日换一个戴。”
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初来葵水,阿公毕竟是个男人,且是个百岁有二十的老头儿,是二奎嫂手把手教会了她如何自制月事带,如何浆洗得更干净,平素应放在何处才干净又隐蔽…
一幕幕过往重现,司乔的印堂放出光明,玄天镜显现出来,照在二奎嫂的身上。
经脉死滞,魂魄不再。
人已死透。
她捏起袖中的赤琼,四周并未发现二奎嫂的魂魄。
悲伤中的司乔尚未意识到,这次玄天镜未用她出声命令,便依令行了事。
褚大宝带来了王二奎。
身高七尺的壮汉伏在二奎嫂的身上嚎啕大哭,几个人拉才将其拉了起来。闻者莫不感慨落泪。
横死的尸体不能停留太久,这是望山镇历来的规矩,因此有年长者组织着抓紧下葬。
傍晚夕阳西下,一座新坟立在山麓的坟场,王二奎跪坐在坟前,神色哀凄地烧纸。
司乔与褚大宝默然陪在一旁。
良久司乔问:“二奎哥,二奎嫂为何会突然从田里回来,到井边去?”
“她说口渴得厉害,要喝水。”王二奎麻木地答话。
“可你们不是带了水吗?”
“是带了热水,但她说天太热,心口躁得厉害,要来喝口新汲的凉水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