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乱世,想要找到这样的孩子是很难又很容易的。找一两个容易,十几个也可行,但几十个、一百个呢?
众所周知捡了很多这样孩子的森殿下首当其冲。
[森]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年轻男人捂着脸深深吸气,才没有在老朋友面前吐露不得体的话语。他很久才从掌心抬起半张脸,眼神阴翳得要命,像刚从十八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说:“福泽殿下,有一句古话叫做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王国的乱象已经够久了。这一国之王的位子,要不让给我坐坐?”
他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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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早已被这个世界折磨到麻木的成人,拥有未来的孩子们才是希望。
——现在却有阴魂不散的无耻蠹虫将主意打在他的希望之上。
森殿下再也无法忍受了。谁要夺走他的希望,他就让对方带着绝望滚到地狱里去忏悔。
[森]的造反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大家都是耽溺享乐的人,没有人觉得大贵族会为了一些小小羊羔的性命就铤而走险,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可森殿下不一样。
这个人是混迹在人群中的一头狼。哪怕他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他灵魂中渴望改变的那部分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饥饿。
这头藏在阴影中窥伺人群的恶狼曾惮于王位上的雄狮,因而收敛爪牙。
那狮子快要死了。
夜幕降临,这长夜仿似没有尽头。
军队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速度集结起来。森殿下持炬火从黑暗中走出,他腰间不再挂着那柄以作装饰的细剑,他掌中握着一杆纯白□□。
图书馆三楼——
馆长伫立在窗前,遥遥凝望王宫的方向。今夜无月,天上星子晦暗不明,光芒被偷走了。
灰色的风席卷了王都,带来暴雨将至的信息。
[兰波]站在馆长身后,被狂风一吹,就缩着肩膀朝手心哈了一口气。
“真冷啊。已经快到夏天了。点起火来的话,就不会再感到这么寒冷了吧?”
他实在美,即使毫无形象地缩起来也好看的要命,像畏惧寒冷的名贵花枝,需要小心对待。
[魏尔伦]闻言,把一件深冬大氅披在好友肩膀。沉甸甸的重量,差点将[兰波]纤瘦的身板压折了。
这天晚上,没有人看到图书馆三楼的某间窗户飞出了一个金发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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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身躯已无法再撑起华服与冠冕。
老国王双目赤红,难以比较他与尸体究竟哪个更为可怕一些。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没有人敢靠近。这众叛亲离下场中,与死亡做最后抗争,他输得一败涂地。
雄狮因年迈而癫狂,脊梁仍挺得笔直,落坐于王位睥睨一切。
他一坐在那里,就变回了笼罩在所有人心上的阴影。
“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我……是这个国家的……”
“——王!”
一杆纯白的枪贯穿了王座。
这个再也无法被拯救的老人与他坍塌的王座钉死在一起,血液自那干枯躯体中流淌而出,一直流到森殿下脚边。
年轻的森殿下是有些恍然的。
原来这个疯狂到令恶鬼自愧不如、说要吃掉一百个孩子心肝的人,在死后流出的血竟也是鲜红的啊。
“他曾是一个英明的国王。”森殿下这样说。
他曾经是憧憬过这个老人的。所有见过对方雄才大略模样的年轻人都很难不为那气势与英姿折服。
如今,这头年迈的雄狮、这庞然大物已轰然倒塌了。
留给这个国家的,只有满目疮痍的现状与夕阳将近的暮气。
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冷到骨子里。
人们怕冷的时候,通常会选择点起火来取暖。森殿下也选择点一把火烧尽那暮气。
王座与宫殿被大火烧尽了。
当时,火光冲天的宫殿旁。
森殿下对静静立在他身侧的福泽殿下说,他是踩着鲜血与白骨上位的人,但他绝不要那肮脏的血流淌在后日的王座之上接受万人景仰的跪拜。
“我留给下一任王储的、必定是一尊干净的王座。”
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