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
“荒唐!”何蔚礼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何采薇的手臂,语气重重地喝斥道,“我是朝廷命官,岂能由你胡闹!大齐有大齐的法度,不是你说翻案就翻案,若是天下人都如你这般无理取闹,这大齐的江山岂不是乱了套!”
何采薇丝毫没有退缩,一下甩开被何蔚礼捏的发疼的手,深暗的眸子直直看过去,“父亲,大才叔和曾婶婶是冤枉的,朝廷命官也不能草菅人命,错判冤案。”
“谁说这是冤假错案?倒是青天白日,众日睽睽之下,你大才叔和曾婶婶偏帮反贼,大家看的是清清楚楚,你还要闹的什么时候!”不知为何,何蔚礼对上何采薇看过来的那双眸子,竟有一刻觉得心虚害怕。
何采薇冷然一笑,“我不相信大才叔和曾婶婶会畏罪自尽,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所以我一定要带走他们的尸首。”
何蔚礼听明白了,何采薇是铁了心要和她作对。
何蔚礼道:“若你非要如此,为父只能大义灭亲,与你断绝父女关系,若是你现在回头,为父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何采薇的语气更冷了,“难道父亲能起死回生,大才叔和曾婶婶能活过来?”
何蔚礼被这话堵的心慌,一把将怀里的文书拿出来,“我今日就当着乡亲父老的面,请各位做个见证,今日我就与这个不孝女断绝父女关系,此女以后不论生死都与何家无关。”
说罢手里捏着文书大步走进府衙。
何采薇心里愈发冰凉,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终有一天她要为自己,为大才叔和曾婶婶讨回公道。
倪月在衙门前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回到醉香楼。
“公子,你真是料事如神,何蔚礼当真拿着文书与何家小姐断绝了关系。”
倪湛没有说话,兀自端起香茶来喝,倪月瞧了他一眼,没有好气,“公子已经提醒过她,是她不听劝,那何蔚礼是什么人,她也敢明目张胆对着干,是嫌自
己的命太长了吧。”
倪湛闻言放下茶碗,“你的话太多了吧。”
倪月耸了耸肩,又道:“公子,你说那何家小姐真的打算带人闯进牢房?”
倪湛轻轻笑了一声,眼前似乎浮现出何采薇那双明亮的眼睛,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却透着一股韧劲和聪慧。
从何采薇击鼓鸣冤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何采薇终于下定决心与何家断离关系。只要这层关系还在,她就没法揭发何蔚礼的罪行,因为必定会牵连陶家,只有断的彻底,摆脱何家的束缚,她才能无所顾虑,为自己和被害的人讨回公道。
何家不仅仅只有大房,还有二房,还有与她一起长大的何煜,说断就断,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只要她一天不走这一步,他的计划就无法实现。
倪月见倪湛不怎么搭理他,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就默默地出了房间,倪湛从怀里拿出一支海棠花簪子端详起来,正是那日何采薇无意中落下的,坏了一片叶子,倪月找人修补好后,倪湛就一直带在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给她。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他会改变主意留下来,或许她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或许她不是。
文书已经过衙,何采薇只觉得胸口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只是这一刻她还不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