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川是谁?
苏云川是修真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剑修,十五岁便突破元婴,成为山阳宗首席大弟子,可惜为人刚直,从来都清冷沉默,也就只有在面对明睐时,眼里才会有点不一样的情绪。
那是掩饰不住的爱意,山阳宗上下谁人不知,苏云川爱惨了明睐,爱到不舍得表白心意,只默默护着他。
可那几个弟子,在面对帝君的质疑时,却谁都不敢开口了。
明睐如今已是帝妃,他们再说他的爱慕者,那不是给帝君找绿帽子戴吗?
况且仔细看去,这帝君竟然还和苏云川有几分像,这更恐怖了。
谁敢说话!
几人嗫喏不敢言,陆徵鸣冰冷的目光刺去,正要用点手段,就被明睐攥住了手。
明睐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虽然人没死,但也心有余悸:“陆徵鸣,你干什么!”
陆徵鸣以为他袒护那个苏云川,眼神更加冰冷。
明睐后退了一下,他这些日子似乎太放肆,都往忘了陆徵鸣本来就是个残暴无情之人。
陆徵鸣看到他的动作,眸子一暗,终究放了几人离开。
几个弟子早被明睐的语气吓到了,帝君竟然比传言中还要纵容他,走的时候都是连滚带爬的,生怕走晚了就要丢了性命。
“别怕。”陆徵鸣揽着他问,“苏云川是谁?”
明睐不想理他,掰开他的手坐在一边去不说话。
陆徵鸣眸子微眯,不说是吧,不说他也能知道。
一行人很快抵达山阳宗,此时已至傍晚,天色昏暗,宗主明千帆早已携宗门长老一同迎接。
陆徵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明千帆身后,身姿挺拔的少年。
少年眉目清冷,腰间一柄黑色长剑,透着股孤狼般的高傲冷淡,却见望见明睐时,眼神倏然变得柔和,身子微微前倾了些。
这人和他,竟然有几分相像。
陆徵鸣倏然握紧了拳头。
明千帆率众人行礼:“属下山阳宗宗主明千帆,恭迎帝君。”
修真界六大宗门,同属帝宫管辖,宗门门主也算是帝君的下属。
山阳宗是下三宗的门派,在各大宗门里没什么地位,因此对帝君就格外殷勤些。
陆徵鸣微微颔首,然后抬手道:“本君今日乏了,一切礼节都免了。”
明千帆:“那晚膳……?”
仙鹤在一旁当帝君的传声筒:“晚膳也免了,帝君与帝妃路途劳累,还是先行休息的好。”
明千帆便笑着道:“属下已安排好了住处,云川,还不快为帝君引路。”
又指着那身姿挺拔的少年道:“这是山阳宗的首席大弟子,从前与小睐这孩子也是格外要好的。”
他就是苏云川。
陆徵鸣没有接话。
明千帆抹了把汗,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冷,额头却冒汗。
明睐还在好奇地四处望,原主记忆混乱,他对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印象,倒是那个一直护着原主的苏云川,他一见便觉得亲切。
只是原主已经死了,他只是占了人家躯壳的外来者。
明睐抿唇,避开他的目光。
帝君喜欢清静,明千帆连忙让众人都散了,明千帆看帝君脸色不太好,不敢跟他搭话,便对明睐道:“小睐啊,你从前的住处我还为你留着,你安心住着,有什么缺的,尽管和爹爹说。”
从前他住的地方偏僻荒凉,明千帆生怕帝君不满,干脆把那里重新修葺一番,变成了个光鲜亮丽又不失温馨的洞府。
明睐并不在意这些,他不是原主,对这里没有多余的感情。
只是他到底占了原主身体,叫这么个人爹实在不舒服,于是诧异道:“爹?”
明千帆笑脸僵住,在陆徵鸣望过来时,赶紧道:“是、是啊,你这孩子,怎么连爹都忘了?”
一旁锦衣少年笑道:“明睐师弟,虽然爹这些年公务繁忙,很少与我们亲近,但到底是将我们养到了现在,爹还是爱我们的。”
“哦,我记得你,宗主的儿子,明昭。”明却看向他,不谙世事地甜甜一笑,“但我和你,哪里像是兄弟呢?”
原主的印象里,明昭是个会给他糖吃的大哥哥,但现在看来,不过伪装罢了。
明千帆脸色一变,生怕明睐告状,就听他下一瞬道:“长得实在哪也不埃哪,你说是吧?”
明昭脸色一变,这个傻子,竟然也学会嘲讽人了。
他其实算是生的清秀,只是与明睐这种神仙似的人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这一直是他的痛。
若非这张脸,云川师兄怎么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这狐狸精!
见他神色不对,明千帆赶紧拉了他一把,训道:“你这孩子,话也说不清楚。”
又对陆徵鸣解释道:“小睐是属下的养子,从小养到大的,只是这些年我公务繁忙,对孩子们缺少关爱了,是我的错。”
陆徵鸣轻飘飘道:“哦,既然公务繁忙,那便卸去宗主一职,专心陪孩子吧。”
明千帆笑脸瞬间僵住:“帝君……”
他要求饶,却被陆徵鸣凉凉看了一眼,打断道:“你们可以走了。”
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明千帆心凉了半截,却不敢多说什么,他深知这位残暴的性情,若是再纠缠,恐怕小命不保,于是赶紧带着人都走了。
门关上,明睐觉得陆徵鸣刚才表现不错,可以跟他说句话了,却先被陆徵鸣给按在了门上。
陆徵鸣抵着他,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醋的要疯了:“那个苏云川是你什么人,为何与我这般像?你第一次与我见面,就说对我一见钟情,是不是……”
明睐:“你疯了?放开我,疼!”
陆徵鸣深吸一口气,放开了他。
“不是,你以为我拿你当替身啊?”明睐摸了摸被捏红的手腕,无语至极,“你也不想想,我……我在山阳宗这么多年,若是喜欢他,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何须等到去帝宫。”
陆徵鸣冷静分析:“你那时痴傻,或许不懂情爱。”
“你也知道我不懂情爱,我连情爱都不懂,就懂找替身了?”明睐简直吐槽都无从吐起,无语道,“我只拿云川师兄当兄长看待,他也只当我是弟弟。”
反正在原主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陆徵鸣神色稍霁,但显然,吃醋的男人是不讲道理的,他还是不高兴。
明睐自顾自找地方坐下,饮了口茶道:“况且你俩的性情天差地别,他是个极度冷酷刚直之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你。”
“这么了解他?”陆徵鸣坐在他身侧,手中出现一瓶常用的药膏,拉过他的手腕给他上药,“我怎么样?”
明睐把药拿过来自己涂,冷哼一声,道:“一开始骗我时假装温柔,如今撕破脸皮就完全暴露本性,具体如何你自己知道,总归你俩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
陆徵鸣手一顿,又拿过药膏:“我来。”
明睐没再跟他争执,陷入原主的回忆里,以另一个视角看苏云川,道:“虽然他对……我很好,但那更像是一种执念,我怀疑他有个弟弟和我很像,所以把情感投寄在我身上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
苏云川好像也是孤儿,哪来的弟弟?
可那个人在原主印象里总是不苟言笑的,眼里总是没什么情绪,虽然看他的目光比旁人和缓许多,但也仅此而已了。
原主对他很依赖,但并不是心悦。
明睐也搞不懂了,摇摇头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他为何要跟陆徵鸣解释这么多,他配吗?
误会解开,夜色也深了,陆徵鸣正打算抱着人入眠,就见明睐突然起身,生气道:“别跟我一起睡,也别跟我说话,离我远点。”
陆徵鸣:“?”
明睐走到床边,指着那软榻道:“你去那睡。”
陆徵鸣不听,朝床上走来。
明睐:“你若是过来,就不要成亲了。”
这威胁很没有力度,但陆徵鸣默了默,终于还是去了软榻。
他盘膝坐在上面,一副打坐的模样,却没有入定,而是沉思。
他想起明睐态度刚刚软化那日,对他千依百顺,如今不过十几日,为何会变成这样。
夫纲不振。
明睐倒在床上,许是肚子里揣了崽的缘故,他今日也没干什么,就是觉得累了。
但他不能睡。
他闭上眼,偷偷跟外面的小猫崽联系。
一草一猫因结契的缘故,可以通过特殊的秘法传音,就算是陆徵鸣也发现不了。
月黑风高夜,一只小猫崽在山阳宗存放贵重物品的高楼上如入无人之境。
这里是存放弟子命牌的地方。
不论大小宗门,只要拜师,宗门里都会存放着弟子的命牌,用以确定弟子们的生命安全。
命牌上闪着光,光芒微弱的,代表快挂了,光芒明亮的,代表生气勃勃,光线完全消失,甚至命牌裂开的,则代表那人已经身亡。
明睐需要把属于他的那块命牌换掉,否则到时候假死逃脱后,陆徵鸣来这里很容易发现他没死成。
明睐传音:“月芽,怎么样,得手了吗?”
月芽道:“没有,进不去。”
高楼顶层存放命牌,这里看管的人少,不是因为不重视,是因为他们不担心命牌安全。
这里的结界,连月芽都破不了。
有点麻烦了。
“那便先回来。”明睐道,“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等等。”月芽道,”主人,我看到有弟子进去了,结界挡不住他,但我不行。”
所以山阳宗门内弟子可以随意进出是吗?
明睐道:“好,你先回来,小心别暴露了。”
“嗯。”小猫崽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明睐想了想,觉得幼崽是需要鼓励的,又道:“你这次能进去已经很厉害了,而且完全没有被人发现,靠谱!”
月芽听到这哄小孩的语气,险些摔一跤。
有点郁闷,他不是小孩子了好吗。
“还没睡?”
陆徵鸣不知何时走过来了,突然出声。
明睐被吓了一跳,传音切断,也忘了装睡,回头怒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有声音,你听不到罢了。”陆徵鸣坐在床边,看着明睐比从前圆润了一些的身影,手心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