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殿下’追寻着诅咒的气息,一路向东来到了一个废弃村庄。
不同之前那个,从周围横生的枝蔓青苔而言、这个村子已经荒芜许久了。
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人。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发现对方时,这个小孩正生着病、蜷缩成一团他单手就能拎起来。脏兮兮的不大一只,老鼠似的藏在一栋破屋的柜子后面。
[森]的寻踪魔法练得很不到家,找这小孩花费的功夫比寻找诅咒气息还要多的多。
‘森殿下’把他拎出来时遭到了剧烈反抗。
黑头发,眼睛颜色是很浅的紫色。脸脏兮兮的看不清楚、不过从轮廓能看出是个小美人,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太宰看着,从轮廓和配色认出来,心想:“是费佳。”
‘森殿下’其实挺庆幸这小孩能有长大的机会。
“别碰我!”小孩稚嫩的嗓音拖得尖锐,竭力把自己伪装成凶兽幼崽的样子分外可欺。
这时的[森]大约还有几分廉耻心、没有养成欺负小孩的恶习,到底是没说什么,把人干脆利落往胳膊底下一夹,就给揣走了。
——像极了偷盗电瓶车的惯犯带走电瓶的样子,背影都冷酷无情得要命。
挣扎未果的[费佳]不动了,纤细手脚垂在半空,伶仃脚踝泛着青白冷色、细细颤抖着。
“你会死的。”
这声音沙哑,不细听也听不出哭腔。他垂着头,黑发挡住脸看不清神色。
“你会死的。”
夜风携来不知名鸟类咕咕声,这话语比起威胁更像恳求。
‘森殿下’只是抬起头,发现今晚的天上没有云彩,月亮很大很圆。
可惜不亮。
于是男人说:“我不会死。”
也确实如此。一直到他简陋的临时营地里,男人也没有化为一滩脓血。
[费奥多尔]第一次露出惊异眼神,下意识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令人失望的是,没有消失。
‘森殿下’就稍显得意地说:“我是魔法造物,因为一点小岔子被丢到这里,本尊还在王都享乐呢。”
他拨了几下火堆,从柴火下面翻出熟的地瓜,等稍凉了些挑了个大的递给身边的沉默的一只。
随口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焰光跳跃着,影子落在人身上,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些什么怪物、要把人拖进黑暗里去吃掉。
小孩抿着干涩起皮的唇,直到抿出血腥来、才吐出一个称呼:“费奥多尔。”
“哦。”外国人。
魔法造物森殿下礼尚往来,告诉他:“我本尊的名字是森鸥外,在王都有个小爵位,你应该没听过。”
[费奥多尔]不答。是没听过。
经过太宰审慎仔细的观察,他觉得像‘森殿下’这类魔法造物应当是有缺陷的。这个的缺陷就特别话唠。
就例如此时,‘森殿下’又挑起了话题。
“你很有天赋,这份珍贵的天赋不应该死在长夜里,和我一起回王都吧!不用担心你身上的诅咒,王都多能人异士,去那里也能更好寻找解决办法。”
[费奥多尔]不为所动,他紫色眼眸中的情绪在火堆里也十分冰冷。他本就是一块北国的坚冰,被人从寒山之巅盗掘、几经辗转流落在这陌生土地之上。
异国的火无法温暖他。
可于寒冰而言,本就无法被火焰温暖。靠近火焰只会让他们变成另一种面目全非的东西。
太宰觉得这时的[费佳]和他们的费奥多尔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是什么让他们变得不同呢?是火焰吗?
[费奥多尔]:“目的呢?”
‘森殿下’偏过头,听到这小孩又问一句:“你帮助我的目的,是什么?”
已然笃定面前这不是个会滥发好心的人。
[森]于是顺理成章地说:“成为我的部下吧。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我、本尊想要改变它。他想创造一个大人不再痛苦,小孩不再哭泣的国家——费佳,你的天赋这世上罕有,成为我的助手、来帮助我吧。”
[费奥多尔]默默低下了头。他的眼神又一次变得很冷淡了,这敷衍对他而言太明目张胆。
‘森殿下’只好叹气、继而抱怨:“明明这套说辞以前无往不利的。”
面对小孩也要装白莲花说谎的屑大人啊!
不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因为对方展露的机敏、更馋这颗暂时蒙尘的钻石了。
过了两天,月亮缺了一点的晚上,[森]再次发出了邀请:“来当我的助手吧,费佳!”
[费佳]的回应是一颗红薯——没烤熟的。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森殿下’郁闷极了。
[费奥多尔]没有理他。他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绝不会成为某人的附属,哪怕[森]确实帮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