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信跟谁都能聊两句,小时候她在153就能自如应对一条街的老太太,雪里觉得她多少是有点社交牛逼症的,跟谁同桌都能在五分钟内相熟。
只是她这个新同桌以前就怪怪的,雪里不愿意让春信跟他走太近。
小时候雪里不怎么管她,是不想用自己成年人的思维去束缚她,把她强扭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小孩子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她当然是要帮她、救她,除此之外,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雪里不想干涉,让她自由生长。
可春信越长大,她越在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又怕她不受控地野蛮生长。
说到底,还是怕她飞走了。
各科老师都开始订资料,要学生交资料费,一科十一二块钱。
这是很多穷学生的噩梦,以前也是春信的噩梦,到了老师规定的时间,还没有在家长那里要到钱,老师在课堂上问还有几个人没交的时候,是最煎熬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很强,嘴也欠,喜欢戳人痛处,不懂为别人考虑,也体会不到别人的难处,春信前桌的历史课代表回头小声说:“就差你没交了。”
“啊?”春信愣了一下,“我没有交吗?雪里没给我交吗?”
历史课代表说:“交了,你们俩一起交了,我问邓奕。”
邓奕就是春信的新同桌了,他低头看课本,捏着笔帽飞快答:“我明天上午交。”
到第二天上午,课间历史课代表又来问:“你什么时候交,下午第一节就是历史课。”
“我忘记带钱了。”邓奕僵着脸笑一下,“我下午肯定给你。”
“你每次都是这样说。”历史课代表很不满的,“你都拖了一个星期了。”
春信手指戳戳历史课代表,“你别老催他了,他不是说下午交吗。”
对方不再多说,春信没心没肺“嘿嘿”笑,掏出笔记本,“来下五子棋。”
以前她老是输,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下五盘赢四盘,可把她牛坏了,“你不行,我变厉害了。”
邓奕冲她笑一下,“你变厉害了。”
后桌男生上厕所回来,坐下时板凳弄出很大动静,猛地一推桌子,课桌斜着撞在邓奕背上,春信回头,“你干嘛呢?”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后桌男生笑得很欠打,“你别玩了,弄得一身垃圾臭。”
“什么垃圾臭?”春信瞪着眼睛问他。
“就他身上的垃圾臭呗,你老跟他玩,身上弄得全是垃圾臭。”
“哈?”春信都被气笑了,“我坐他旁边没闻见垃圾臭,你闻见了。”
后桌男生托腮笑盈盈看着她,“干嘛护着,你喜欢他啊。”
春信真生气了,腾地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你喜欢邓奕,喜欢他身上的垃圾……。”
他“臭”字还没说出口,春信反手操了书本扇在他脑袋上。
“艹!”后桌男生捂着脑袋,“你干嘛打我?!”
“你再胡说八道啊?”春信提着书本指他。
后桌男生想发飙,看见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两手揣兜站在一边看他。
雪里个子高,脸又凶,姐妹俩都不是软弱好欺的,雪里一句话还没说呢,后桌男生就熄火了,捂着脑袋趴在课桌上,挺不服气的小声说:“本来就臭,臭垃圾站味道。”
他说得很小声,春信没听见,不然还得挨揍。
邓奕期间一直板板正正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好像周围发生的事都跟他没关系。
没跟春信坐同桌以前,这种话他听太多了,早就麻木了。春信没跟其他人一起笑话他,他心中已是万分感激。
班级里总有几个不好惹的,如春信和雪里,还有一些坏男生,也有像邓奕这样,被欺负惯了的。
春信在外面从来不挨欺负,她不是软弱的性格,小学时候就经常跟男生打架,现在初一的男生跟六年级的没什么差,她个子不如人家高,气势却足够唬人,有雪里在身边,更没什么好怕的。
晚上回家,她破天荒管雪里要钱,宁愿从自己的零食里扣。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邓奕那样子就特别难过,但资料费一直都是你帮我交的嘛,我都从来没有为这件事烦恼过。”
她躺在大熊身上,烦躁抓了两把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他没钱,肯定也要不到钱,不然他肯定早就交了,他就是没钱,可能是他家里人对他不好,不给他钱。”
雪里放下笔,回头看她,嘴唇轻抿成一条细细的直线。
“我看到他那个样子,很难过,很揪心,就像我自己交不了资料费一样。”春信抬起头,“冬冬,你能明白我吗?”
明白,当然明白。
春信困惑,“为什么,其实我跟他都不熟,为什么呢?”
为什么?
雪里也给不了答案,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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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做了个新封面,感觉更贴文了呢,夸我(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