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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021章 面红心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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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面红心跳

拂晓时又是一场大雪,马车缓缓停在大理寺外。

马车外的内侍官撑伞遮雪,贵平披着大氅慢慢走下轿撵,大理寺前值守的禁军眼尖,连忙迎上前,恭敬拱手,“贵平公公。”

贵平淡声道,“殿下让我来捎几句话给国公爷。”

禁军余光留意到贵平公公身后,还有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但很快,同贵平公公的披着斗篷的东宫侍卫混在一处。

禁军不敢抬头,“贵平公公这边请。”

禁军转身带路,贵平紧随其后。

贵平身后,是统一披着斗篷的十余个东宫侍卫。因为披着斗篷,又人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这些侍卫的脸,每个人的装束都一样,也不会有人多留意。

这一路,旁人的目光都落在贵平身上,但都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却不敢多看。

贵平是东宫跟前行走的人,也是东宫最信任的人。如今东宫执掌朝政,贵平位同大监的身份,旁人讨好都来不及,更不敢招惹。

大理寺牢狱很深,尤其是去到死牢处的,大抵都再出不来。

国公爷并未羁押在牢狱集中处,而是在大理寺后苑中的一处,有单独的人照看。

屋门咯吱一声推开,月余两月,赵国公在此处除却每日送饭和打扫的大理寺衙役,没有见过旁人。

屋外,贵平声音响起,“都退出去吧。”

赵国公听到是贵平的声音,没有起身。

旁的衙役和侍卫都退开,只留了李坦身边的侍卫跟着贵平一处,房间外,旁人驻足。

贵平入内,国公爷抬眸看他,贵平自觉退至角落处,让开身后的位置,李坦揭下斗篷上的帽子,淡声道,“国公爷。”

还是保留着早前的称呼,国公爷……

赵国公轻嗤,“怎么,东宫来见罪臣也要偷偷摸摸了,不敢光明正大,是习惯了见不得光吗?”

贵平低着头,眉头忍不住拢紧。

赵国公开口便是讽刺,今日很难能谈下去……

李坦踱步上前,“国公爷怎么说好,今日孤来,是有话要同国公爷说。”

赵国公轻哂,“劳东宫大驾,罪臣担待不起,东宫有话要问,叫人来提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李坦知晓赵国公脾气,尽量平和,“国公爷,孤是真的有话同你说,你不必如此。”

赵国公方才还是揶揄讽刺,眼下统统撕开到一处,“老朽同你无话可说!”

赵国公言罢,衣袖一甩,背过身去。

李坦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到了极致,还是耐性道,“国公爷,非要如此吗?”

赵国公轻哼,“你谋逆在先,软禁天家在后,又废黜太子,把持朝政,这等乱臣贼子还要老夫怎么对待?给你行礼,问安,还是看你扭曲事实,黑白不分,给你磕头作揖!”

李坦脸色难看,还是压着怒气,“国公爷乃肱股之臣,谨言慎行。”

赵国公转身,大笑道,“笑话,我是肱股之臣,殿下是什么,乱臣贼子吗!”

贵平心头一骇,不敢吱声。

李坦却低沉道,“是,孤是乱臣贼子,那国公爷你是什么?”

赵国公和贵平都没料到他会如此说,两人都愣住。

李坦踱步上前,冰冷的声音似从深渊冰窖中来,“当初京中人人都看清我,只有国公爷一人说我聪慧,与我赞许,我视国公爷为伯乐,尊重你,敬仰你,超过了父皇。得国公爷一句赞许,比得父皇的赞许还要高兴。我那时想,我是不受宠的皇子,但我不是废物,至少还有国公爷你,会肯定我,将我当成和李裕一样的皇子,而不是旁人眼中的落水狗……”

李坦声音越渐寒意,“但今日呢?大殿上痛斥孤的人是你,骂孤是乱臣贼子的也是你,孤在你眼中,连早前的落水狗都不是。”

赵国公既痛心,又恼意,“是你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犯上作乱!你……”

李坦冷声打断,“我为什么要做皇子?!我要做太子,做天子!”

赵国公怒斥,“狼子野心!老夫当初瞎了眼才会看错你!”

李坦却不气了,“你没瞎,这皇位本来就应当是我的,当年父皇是怎么登基的?他原本要死在外地,他是靠我着外祖父一家倾力支持才回京的,这皇位怎么不该是我的?我有才学,有眼界,有城府,有胆识,这些都是国公爷你说的。”

赵国公大怒,“我没让你谋逆!”

李坦轻笑,“我样样都不比李裕差,李裕能做太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他投身好,是皇后的儿子?李裕从出生起,什么都有,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父皇都喜欢他,所有人都恭维他,围着他转,但我恨他。我还恨他母后,若不是她母后,我母妃就不会死,我都记着……”

赵国公原本盛怒,眼下都是氤氲,“糊涂啊,你这是仇恨蒙蔽双眼,迁怒他人!”

李坦打断,“我不糊涂,我清楚我要什么,我要的是长风的江山和皇位,不是要手足相亲,给我的好弟弟做侍奉一辈子的臣子。我要做君,他做臣。”

“你!你!”赵国公眸间都是怒意,“你可知陛下为何不喜于你,不是因为太子的缘故,而是因为你心术不正!你为了讨陛下欢心,驯不了一匹马,就干脆捅死,换了一匹相像的,陛下同我说起时,我替你辩解,说你年少,急功近利……”

李坦轻笑,“但我驯服了,李裕呢?”

赵国公看他,沉声道,“太子将马赠给了冯将军,陛下原本就是要看你们几个皇子的心胸气度,只有殿下你……”

李坦冷声打断,“孤再问你一次,国公爷,孤不想同你闹成眼下这幅模样,只要你答应,从大理寺出来什么都不说,你还是早前的国公爷,国公府上下都安全。早前父皇待你如何,孤比父皇更甚,只要你站在孤这边。”

“李坦,你休想!”赵国公怒道。

李坦也恼道,“是你告诉我人定胜天,不要安于命运!”

赵国公眼底猩红,“是我告诉你谋逆!软禁天家!设局杀害太子的吗!”

赵国公忽然悲从中来,“好,是,是老夫错了,老夫当初就不应当看你聪慧……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阴险狡诈之徒!”

“贵平。”李坦幽声。

贵平上前,“殿下。”

李坦看着赵国公,一字一句道,“让赵暖在清风台献舞。”

“你!”赵国公大怒,李坦身后的侍卫上前,将他按下。

李坦幽幽道,“赵国公,你要么来求孤,要么,等清风台羡慕,赵家男丁斩首,女眷充为官妓,你自己选。”

“李坦!你!”赵国公怒不可谒!

“孤等你。”李坦转身。

贵平看他。

“走。”李坦低声。

“混账!李坦,你蛇蝎心肠!老夫当初怎么会看错你!”赵国公被人按在地上跪下,还是忍不住歇斯底里。

李坦驻足,回头看他,“那就当你早前眼瞎了,引狼入室,满意了?”

赵国公愣住,贵平也眸间微滞。

李坦转身出了房间,贵平也跟在李坦身后出了房间中。

房间中,还有赵国公的声音传来,而周遭如死一般的沉寂。

“为什么不说话?”李坦开口。

贵平低头,“回殿下,不知道当说什么……”

李坦驻足,看他。

贵平也停下,朝他躬身。

李坦淡声,“孤让你说。”

贵平低声,“都在气头上,殿下和国公爷说不到一处去,且等殿下和国公爷都消气。”

李坦揶揄,“好,孤等他消气。”

李坦转身。

贵平垂眸,轻叹一声。

等温印从耳房中洗漱出来,黎妈已经端了早饭到屋中。

李裕在喝粥。

李裕看了看她一眼,神色如常,假装先前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低头喝粥。

温印也真当他没发现晨间醒来时,两人合被而眠的事。

“夫人。”黎妈上前问候。

“黎妈,帮我找身衣裳吧。”温印吩咐了声。

“好。”黎妈去做。

温印就在李裕对面坐下,同他一道用早饭。

温印一面拿起筷子,一面问道,“昨晚是在说龙凤胎的事吗?好像说着说着,我睡着了……”

温印想着总要交待一声。

今晚再让黎妈多加床被子来,应当就不会再冷了……

李裕端碗,轻描淡写道,“好像是,我后来也睡着了,没什么印象了,醒来的时候,你好像不在了……”

温印心中微舒,他果真没醒。

“我去耳房洗漱了。”温印应声。

正好黎妈入内,“夫人,衣裳备好了。”

“放屏风那儿吧,我用过饭就换。”温印继续拿着勺子喝粥。

李裕又看了她一眼,也继续低头喝粥。

印象里,自从他去了东宫,已经很少同人一道用过饭了。

母后还在世的时候,他入宫见完母后,有时会留下同母后一起用饭;后来母后过世,父皇每日忙碌于朝事,他同父皇每日照面,但很少有机会一道送饭。其实每年也只有年关的时候,他同父皇一道用的那顿年夜饭时间最长,父子两人也会一道饮酒,说许多话,看年关烟花,他也会陪着父皇一起下棋,守岁……

但像今日这样,和旁人在一处用早饭,他已经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应当很久了……

久到,他都忘了是什么滋味。

温印也见他大都在低头喝粥,没怎么动过筷子,但先前还好,还在喝粥,眼下仿佛是端着粥碗出神。

温印拿起一侧的公筷,给他夹了一条豆干,“尝尝这个,我特意从侯府带回来的,把侯府的存货都要搬空了。”

李裕收起思绪,看她时,眸间些许意外。

但温印特意这么说,他又不好意思婉拒,便尝了一口。

“好吃吗?”温印好奇看他。

他笑了笑,点头。

他笑,是因为想起黎妈说的,温印喜欢吃各种酸甜口的,辣的,咸的,总归就是口味重的,一点都没说错,这豆干光是咸得都可以让人喝得下一整碗粥……

尤其是像他这样习惯了饮食清淡的更是。

李裕赶紧又喝了一大口粥。

他点头,是因为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和人一起用过早饭了,方才温印给他夹菜也好,同他说话也好,问他好不好吃也好,甚至是坐在那里,在眼下这种时候,都会让他莫名觉得暖意,便也觉得什么都很好吃,即便是咸得齁死人的豆干也是。

但好在温印只是问了他一句,他笑着点了点头默认,温印也没有再殷勤给他继续夹豆干。

李裕也伸筷子,夹了旁的菜往嘴里送。

温印笑了笑,没说旁的。

这顿饭,李裕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虽然这顿只是早饭,但比起前几日温印不在离院的时候,这顿早饭是他吃得最多,也是最好的一顿。

晚些时候,李裕也用完,放下碗筷,温印唤了铜钱端了水盅来给他们两人漱口。

漱口后,李裕去了耳房,温印在屏风后更衣。

等李裕从耳房出来,温印已经换好了衣裳,在小榻前的案几处翻书……

温印生得很好看。

昨日归宁回来,略施粉黛有略施粉黛的好看,今日在家中,素色的衣裳有素色衣裳的好看,青丝就用一根玉簪绾起,仿佛多看一眼,都让人动容。

早前温印才到离院,屋中空荡荡的,什么书册都没有,眼下忽然案几上堆了一堆书册,应当温印让人寻来的。

李裕上前,“什么书?”

“话本子。”温印应声。

“话本子?”李裕意外。

李裕随手拿了一本,在她对面落座,也翻了翻,但刚巧不巧,反倒的就是一段让人遐想连篇,不禁脸红的片段……

李裕早前看的都是太傅让他看得书,即便不是,也要么就是折子,他,他当然没看过这种书。

李裕没准备,耳根子处忽然就红了。

好在温印没看他,不然他不知道怎么什么表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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