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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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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有些宅子对不同的人来说永远不会是同一种感觉。开封府就是这样,对于作奸犯科张扬跋扈的恶棍纨绔来说,这里是比阎罗地狱更加阴森恐怖的地方,对于含冤受屈孤苦无依的平民百姓来说,这里是公正慈悲的所在。而对于展昭来说,这里是他安身立命之处,因为这里有威严敦厚的大人、苦口婆心的先生、亲如手足的兄弟,还有,还有那只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耗子……吾心归处是吾乡,对于他这个从小失去了父母的人来说,开封府是他的家,大人先生他们就是他的亲人。自师父去世、春妮入宫之后,展昭本以为自己永远告别了不知愁的少年时代,不想那只脱跳的白鼠就这样闯入了自己的生活,虽然他闹腾张狂,却也真挚热诚,依他那自由毛躁的性子居然能忍得住开封府的拘束寂寞,委实不易,现在想来真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早上离开的时候,那只白鼠尚未睡醒,不知现在怎样了。展昭摸摸怀中的包子,微微眯起了双眼。嗯嗯,也不知道他吃过午饭没有,王大叔的什锦小笼包可是开封城有名的小吃,带回来给他做点心也好~穿过厅堂,绕过回廊,一直到踏进自己常住的小院,还是没有任何奇异的声响。展昭不免有些奇怪,依照自己往常的经验,只要自己一回开封府,那人必然会从一些自己难以想象的地方冒出来,猫儿猫儿的缠闹不已,今儿,是怎么了?突然意识到那人如今内力被锁,一身武艺全无用处,如若遇上些什么,只怕会吃亏,该不会遇上了刺客吧?不对,开封府并不是吃素的,即便自己不在,一般的刺客也不是几位大哥他们的对手,而且,如果有刺客潜入,门口守卫的兄弟不会只字不提。难道是玉堂的毒伤又发作了?!只有这种可能了!展昭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走进院子,正要推门,却听到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展护卫,白义士外出了,你不用这么着急。”转身一看,原来是公孙先生。开封府最“温和”聪明的师爷慢悠悠的走来,走近了才看见他手上端着的青瓷大碗,那远远就能闻到的苦涩揭示了那碗中东西的功效。“这药展昭一会儿自个儿去取就是,怎好麻烦先生送来……”展昭忙走过去一边接那碗药,一边说道。“不麻烦,你一忙起来连吃饭都恨不得省了,指望你啊,怕是这药要浪费了。”公孙策看那青年面上似有愧疚之色,微微笑道,“药不比饭菜,一热再热便会失了药效,刚才听到你回来了,就顺手带过来了,还好我算准了时间。”不理会展昭伸过来接碗的手,一手捉了他的手腕,抬脚轻轻踢开房门,将他扯了进去。展昭默默为他可怜的房间祈祷了一下,顺从的坐到桌边,让公孙策给他把脉。看着展昭面不改色的将一大碗苦涩的汤药喝下,公孙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碗药中苦涩腥膻的药材不少,白玉堂那碗跟着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展昭一口喝下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怕是已经习惯了。想想这些年,这孩子总在受伤,吃药都比吃饭多了,实在是让人心疼。感受指尖日渐有力的脉动,公孙策仍然有些不安,展昭的身体的确好了很多,但毕竟伤了根本,尚风悦的治疗再神效也难使得展昭恢复如初,更何况这种极端的治疗方法到底对身体有无损伤还有待观察。不过,既然已经保住了展昭的生命,剩下的就让自己给他慢慢调理吧。想到这里,公孙策的眼神温和了一些,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到展昭面前,瞧见这只小猫疑惑的瞟了自己一眼,拔出瓶塞后望着手中酸酸甜甜的梅子糖笑咧开了嘴,最后美滋滋的含了一颗,然后塞好瓶塞老老实实的原物奉还。将瓶子手入怀中,公孙策笑眯眯的说:“这糖虽能解苦味,但吃多了会影响药性,可不是我小气~”“展昭知道……”御猫大人眉眼弯弯,像温顺的小猫一样点点头,虽然和白玉堂一样对美食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鉴赏力,展昭日常的还是简单朴素的,说起来归因于他物质欲望单薄,从另一方面来看也算是他随遇而安,说得简单点,就是这只小猫从不挑嘴,很好养活。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对茶叶无比执着之外,还对甜食情有独钟,而且,情有独钟到----转变性情……于是,开封府小院中,一间面朝南面的小屋里,暖暖阳光下,心满意足的猫大人笑的无比开心。呃,不过是粒糖果,至于么……不过展昭这种样子,除了白玉堂也就公孙策看得到了,其他人打死了也不会相信吧……这般难得的景象让公孙策想起了白玉堂往日灌猫喝药时的念叨:“这猫啊,其实嘴叼着呢,真当他清心寡欲啊,给颗糖就没爪子了……”要不是白玉堂,他也不会发现这一点,看来,了解猫的,还真是耗子……“公孙先生……”公孙策回过神来,看到展昭已经恢复往日温文的模样,有些遗憾,这么快就吃完了吗?可惜又不能多给他……“公孙先生,”展昭微笑着问道,“先生,可知晓玉堂往哪里去了?他的身体还没好,我担心……”“没事,”公孙策满不在乎的晃晃脑袋,“卢义士他们今日回陷空岛,白义士送他们去了,不用担心。”“卢大哥他们要走吗?”“嗯,他们离开陷空岛有一段时间了,卢夫人也会一同回去,不过蒋义士还会留在开封处理一些生意……”公孙策漫不经心的站起来,收回桌上的药碗,“那个,展护卫……”“嗯?”展昭跟着起身,送他到门口,“先生还有何事?”“现在的你,也变得关心则乱了。”那人微微红了面颊,公孙策眼中满是暖意,“白护卫并不弱,现在已经能有限的使用内力,他那般机智,即便是内力不济也不会让一般宵小占什么便宜,不用多担心了。卢义士他们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放心离开的,你有时就是思虑过重了。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多休息,身子好了才能帮助白护卫早日康复。明白么……”展昭不好意思的送公孙策离开,转身回房换下官服,今日外事已了,也该整理一下堆积的公文了。换好蓝衫,到桌旁坐下,圈圈点点熟练的书写公文,心思却并不全在此上,公文处理速度很慢。呵,确实有点关心则乱了,二十一年的平淡生活里突然出现这样一抹别样的暖色,心静如水也难免漾起涟漪。过去尚未表白时,二人之间隔了层薄纸,那人清清楚楚却不好明说,自己朦朦胧胧却自欺不懂。不是不知道白玉堂曾瞒着自己跪求兄长们的成全,却违心告诉自己这份感情天理不容,现在想来自己真真残忍,如果不是有这场生死劫难,怕是二人都会终身遗憾。展昭,你到底伤了那人多少,又欠了他几分?!其实,那人从来都不在乎对方是否亏欠,只在乎他心爱的那个人,过的好不好……如今,彼此还能完好的活着,了解并坦诚自己的真心,可算是苍天不负?有幸?有幸!当下,自己更应该珍惜这份难得的情感,和他一同走以后的路。彼此信任,相互扶持,这便是维护这份情感的最好方法。迷障已破,心头一篇清爽,展昭沾沾墨汁,欣然提笔继续专心书写,不一会儿就处理完了。晃晃有些沉闷的脑袋,展昭不经意想起方才喝药时公孙先生诡异的笑容。唉,白老鼠,你可害惨我了,以往被你灌药塞糖成习惯了,不自觉的就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了。其实,展昭并不特别喜欢甜品,只不过习惯性的享受那白老鼠将糖果塞到自己嘴里的那份宠溺罢了。“轰隆隆----”窗外一阵雷响,打断了展昭的思绪。看看窗外,太阳不知何时藏起了面孔,天空阴沉沉的,一声春雷预示了春雨即将到来,这三月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虽然天气渐渐暖和了,但这雨打在身上还是寒浸浸的,容易风寒。展昭记得公孙先生说白玉堂外出了,以他那性子想必不会带雨具,要是淋了雨感冒怎办?展昭想了想还是收好了公文文具,拿起一把雨伞走了出去。第十八章 吐露心声雨说下便下了,不同盛夏的暴雨倾盆,这个时节的雨细细密密的,带着丝丝未曾走远的冬日寒气,又夹杂了几分春天的生机。展昭撑开油伞,从门口走出。他不知道白玉堂现在在哪里,但是对他的脾性却很是了解,白玉堂平日消遣之地不过那几处,依他脾性定会寻得一处打发时间。现在,展昭只希望这雨突然降下时,白玉堂没有被淋个措手不及才好。于是,展昭一如往常的沿着他平日巡街的路线慢慢行开。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吧,街面上冷清得很,行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一个行人。耳边只有雨水落下的声音,滴滴答答,落在屋顶伞面,又缓缓下落,滴落在有些古旧的青石街面上,循着青石堆砌的缝隙渗入大地润泽万物,或是一小滩一小滩的聚集着,只等云开雨霁,便在阳光的照耀下重归蓝天。高高低低的民居之后,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城头青黑凹凸的女墙了,再往前面走就是城门了,玉堂,在哪里呢?展昭漫不经心的走着,忽然察觉到伞面上细微的锐风袭来,嘴角微翘,信手一拈,力道恰到好处,指尖那物柔软微凉,原是一枚青青的梅子。会心一笑,眉梢飞扬,抬头而望,聚仙楼的招牌迎风招展,那人不顾形象的扒在酒楼二楼的栏杆上,俊朗的笑容灿若朝阳。心中一暖,心头往往复复的惦念,此时都化作一声温和的呼唤,“玉堂!”纸伞微斜,年轻南侠的脸缓缓从伞下露出,温和简单的话语从那人的嘴里流出。白玉堂静静的看着蓝衣人浅浅一笑,缓缓消失在楼下,于是回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通往楼下的入口,听着那人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先是如墨般的乌发,再来是自己送的靛蓝发带,接着便是他饱满光洁的额角、朗若明星的黑眸……那人一步一步的踏,一步一步的走,一点都不着急。他不着急,白玉堂便也不着急,毕竟那人悠闲的时光太少了,白玉堂希望,即便那人所有的快乐不全是自己带来的,那么至少他所有的闲适都是自己送去的,他希望,那个人能开心适意,他能给那人最合适的。二楼一点一点的在展昭面前展开,平常人来人往的二楼空空荡荡的,白衣人倚栏而坐,一双带着笑意的美目直直的盯着自己。嘴角咧的开了些,展昭又唤了一声,“玉堂!”闲闲坐在一边,展昭看着桌上的一盘青梅,一壶热茶,有些好笑:“怎的白五爷不喝女儿红了呢?”白玉堂笑道:“还不是怕了你家先生,早上差点被他苦掉了舌头……”看着那人询问的眼神,有些微窘,“没别的事儿,不过岔了力道,我大嫂走之前已经把我扎得满头包了,猫儿,别担心,真事儿!”待那人收回探脉的手指之后,理理袖口,倒了一杯茶搁在他面前,“所以呢,被你家先生禁酒,禁辛辣,禁发脾气,还不许我跟你一起睡,说是禁……咳,唉,总之啊,猫儿,我可是有的受了……”“那是你活该!”展昭没好气道,端起茶杯掩唇轻笑。公孙先生……“唉,伤心事就不提了……”白玉堂万般遗憾的摇摇头,打了个响指,伶俐的店小二立马跑上来:“两位爷要些什么?”“那个,我要如意荷卷、翠玉豆腐、喜鹊登梅、八宝银耳、糯米莲子羹……”白玉堂晃了晃脑袋,随口报了几个平日展昭最喜欢的菜名,一旁的店小二记得眉开眼笑,停了一会,白玉堂笑道,“对了,再来个‘扣三丝’,猫儿你上次不是给这里的大厨郝师傅指点过刀法么,现在看看他的刀工精进了没有……小二,你记得是五爷定的‘白氏三丝’,跟郝师傅说清楚了!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切……”“是,是!”那小二连连点头,面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有些苦涩,天啊,五爷您吃得开心,小的我却又要被郝师傅罚涮锅碗瓢盆了……展昭微笑着呷了一口热茶,呵,这个白耗子每次来这里都点这“扣三丝”,这道菜原本是土豆丝、豆干丝和胡萝卜丝,但被白玉堂以不合胃口换成了土豆丝、青椒丝和大葱丝,每每切得那大厨师傅是泪流满面,偏偏这改了之后的‘白氏三丝’极对众人的胃口,点菜之人络绎不绝,那郝师傅只好边骂那缺德的小白鼠,边流眼泪且他的“白氏三丝”。冬天的时候,材料短缺,好不容易让众人暂时忘记了“白氏三丝”,郝师傅的双眼得到了休养。没想到一开春白玉堂就又点了这道菜,想唤起大家对“白氏三丝”的记忆么?哈,说是考校郝师傅刀法,谁知道是不是报人家拒绝他品菜的仇。“玉堂,”展昭拿起茶壶续了半杯茶,“公孙先生不是说你禁辛辣么,这‘白氏三丝’下次再尝吧……”嗯,极品大红袍,不错~说得正开心的白玉堂斜睨了展昭一眼,邪魅一笑:“也成,那就换个‘冬瓜鸡’吧……”“咳咳,”展昭抢了一口水,这“冬瓜鸡”也是郝师傅的拿手好菜,不过,那是给产妇调养身子的,那次自己受伤失血过多,郝师傅送来这个给自己补身子,知道这菜的功效后,自己被白玉堂笑了半个多月……这耗子……“玉堂,展某吃过午饭了,”展昭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这菜肴不必这么丰盛吧……”“午饭?猫大人,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白玉堂脸上笑意更深,“现在都过了晚饭的时辰了!”展昭下意识的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点头的店小二一眼,唉,这么晚了吗?不过,到底是谁让自己找了半天,错过了吃晚饭的时辰……“麻烦换成红烧鲤鱼吧,”无奈的笑了一下,展昭决定还是避开这个话题,“公孙先生说过,鱼没什么问题,而且也是玉堂你最喜欢吃的……”也许是因为没什么客人,菜肴上的很快,相对而坐的二人极为优雅的吃着这份过了时辰的晚饭。吃了大半,白玉堂添了一碗莲子羹放在展昭面前,“猫儿,那皇帝叫你去做什么?”正将一块鱼肚放在白玉堂的碗中的展昭愣了一下。“你不说也没关系,我都知道了,可是那夏国太子要来?”白玉堂压低了声线,忽然拍了拍脑袋,“看我,这事儿不应当在这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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