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中文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章

第76章(1 / 1)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王海耀出去后,就去找时意。按照周野的吩咐对时意说:“我叔叔阿姨还有我爸爸妈妈知道我哥住院了,正在病房里说话呢,我哥说你不用回病房跟他说了,有事情就先去忙”说完这句,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好这么冷硬,仿佛借着周野的话头在难为人似的,放轻了语调说,“我哥说,改天再和你聊,今天就不说了,让你不要把车祸的事情放在心上,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时意听到周野的父母来了,知道不方便再说话,虽然他还想和周野的父母说几句抱歉,但是周野都不想提这茬,他要是一直提,反倒给周野添乱,也没说什么,嗯了声,拎着汤桶准备离开。王海耀说完就回了病房。可能是说话的人太多,除了王家夫妇,周家夫妇,周妈妈还通知了在另外一家医院当院长的姐姐一起过来了,毕竟儿子住院了,儿子的姨妈又是医生,还是院长,和这家医院的院子也认识,打个招呼总是好的。周野和大姨说话的时候,周父控制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了。他想找主治大夫问问具体的情况,担心儿子故意隐瞒病情,说的轻描淡写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彼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时意回头看了一眼周野病房的方向,刚好看到了控制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的周父周广生。时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瞳孔猛缩,是他。周广生。虽然名字已经记不清,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可那张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虽然这张脸和当初比起来已经显得很沧桑,也不再年轻,可还是让时意无法忘记。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就在时意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时,周广生也看到了时意。他先是眯起眼露出疑惑的神情,像是觉得认识,但又觉得陌生,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是高大挺拔的青年了,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他心中最操心的还是周野的病情,虽然觉得时意的眼神很奇怪,还是叫住了走到身边的一位护士,问了问主治医生王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周野发现父亲不在病房里时,就隐隐担心,最后实在忍不住,让回到病房的王海耀去把父亲找回来。“你去找他回来,不要让他在医院乱逛。”虽然已经让王海耀跟时意说可以先回去,改天再聊,但他还是担心两人碰上。王海耀走出来,就看到时意站在住院部的门口,看着轮椅上正在和护士说话的周父。虽然他也觉得时意的眼神奇怪,但还是按照周野说的走过去跟周父说话,然后推着他离开。“叔叔,哥说不让你乱跑,咱先回病房吧,一会儿医生自己会过来的,这不,方姨也过来了吗?她都过来了,别说主治医生了,院长一会儿都得过来看看。”看到这一幕的时意脑袋像是有炸弹一样,瞬间被引爆,眼前发黑,头更是隐隐作痛,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太疼了。好像哪里都在疼。第101章 chapter 101时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拎着汤桶,为什么走着走着, 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是觉得双眼模糊,从未想过眼泪可以一直流一直流,仿佛流不尽一样。当年的画面, 仿佛历历在目。父母冰凉的身体冰的他不住颤抖,也无法相信父母从此都醒不过来了。他还记得那天他本来在学校和同学们踢足球,他是前锋, 跑的满头大汗, 忽然老师从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脸色凝重地告诉他, 他姑姑过来接他回家, 他家里有事需要他回去。姑姑?姑姑为什么忽然要接他回家, 为什么不是爸爸或者妈妈?他连球衣都来不及换,拎着书包就被老师带到了学校门口。他见到姑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爸呢?他不是说今天接了妈妈下班再来接我吗?他们俩呢?”他一直在问问题,姑姑只是怜悯的看着他,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然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个眼神是怜悯,还有痛惜, 只是觉得姑姑的眼神很复杂, 复杂的让他心里空荡荡的。后来被他问的没办法了, 才告诉他。“他们在医院。”“医院?谁生病了?在医院干什么?是我妈吗?她前几天还告诉我说腰有点痛, 是不是去看腰去了?”因为母亲的工作需要经常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 经年累月, 腰有些劳损,经常会痛,需要定期推拿按摩。好多好多回忆都撞进脑袋里。此时此刻走出医院的自己,像是当年从停尸房冲出来的自己。“我不相信,不可能,我爸爸妈妈没有死,没有死,我不相信!姑姑是骗子,是假的。”他边跑边哭,冲出医院,往家的方向跑,仿佛跑回家,打开门,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爸爸正在给他组装玩具,灯光是暖的,医院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他还没有回到家,就被追出来的大表哥朱华拽了回来。“你别乱跑,被撞到怎么办!你爸妈还在医院,你去哪儿!”满脸的焦急和担忧。“你松开我,我要回家,我爸妈在家里。”朱华咬着牙说:“你别这样,时意,你爸妈已经不在了,他们出了车祸,是那个司机酒驾!是他害得你爸妈!你得振作。”“呜呜呜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天的声嘶力竭,极力否认,仿佛否认的话,一切就真的是假的。脑海里的画面一转,他跪在灵堂,机械地附身点头感谢来宾。外面一阵喧闹,他听到朱华愤恨的声音说:“他们竟然也有脸过来!我舅舅舅妈才不稀罕他们来!”姑父朱宏用刻薄的声音说:“让他们走,真晦气。”他顺着声音往外看,看到一个女人,身边有一个少年人陪着,两人都是一身黑衣,少年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里坐着一个一条裤腿空荡荡的男人,也是一身黑衣,具体的容貌看的不真切,因为离的太远了。再后来是在法庭上,他终于看清楚了被告席上那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他又看向旁听席,是那对母子。原来那个少年人是周野。原来是他。这一刻,时意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周野在对他这件事上很奇怪。明明很关心他,但那神情里并没有爱恋。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因为那只是歉意,虽然微不可查,甚至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你根本就意识不到,但此时此刻,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全部都被唤醒了。那些痛苦,那些崩溃和无助,让他根本无法顾及路人诧异的神情,依然流着泪漫无目的的走,脑袋里像是走马灯般,一帧一帧地播放着从前的画面。江濯像往常那样,想时意了就给他发信息,一般情况下,时意看到都会立即回复。但是江濯今天发了两三条,时意都没有回复,他不放心,给时意打电话。打一通,两通,拨通了,但没有人接。难道是回家了,但是手机放在一旁,没注意?这也是常有的事。江濯又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座机连接家里的移动端,不管是用平板还是电脑,都会收到来电提醒。但是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江濯觉得奇怪,想起来他有周野的手机号,给他拨了一个过去。周野接通后,听到是询问时意,便如实说:“一点的时候,他就离开医院了,怎么了?联系不上他吗?”周野的心里因为江濯这通找时意的电话也跟着有些沉重。总觉得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挂了电话后,周野看向一旁的王海耀。江濯放下手机,看着电脑屏幕,一语不发。他本来就想早点下班,所以今天来到公司就一直在连轴转的处理公事,此时刚休息一下,本来是想和时意说说话,却没想到联系不上他了,江濯把手头最后一点工作全部处理完后,拿着手机起身离开。时意想走回家,但是他发现这里不是s市,是a城,他s市的家早就被收走了,他没有家了。忽然一阵悦耳的儿歌声传进时意的耳中,他一阵激灵,身体颤了颤,想起来自己不是没有家。他有家,他还有孩子,有爱人。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四周,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看到附近有一家幼儿园,花园里正有小朋友在唱儿歌做游戏,儿歌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想到了他的糯糯,还有他的家,他的江濯。他一边找最近的地铁,转到回家的那条地铁线,一边掏出手机,想给江濯打电话,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濯已经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因为哭太久,鼻音很重,透着浓浓的委屈。江濯已经在车库了,正在想办法找到时意,却没想到时意先给他打过来了。有那么一瞬间,江濯很害怕是别人捡到时意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他不知道时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希望时意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能想一想他和孩子。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接通了电话。当听到里面是时意的声音时,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是他。时意在电话里说:“喂?”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哭过,因为江濯很清楚的记得今天的时意并没有感冒,他们分开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就算在这几个小时里感冒了,也应该有个发作期,不会一下子这么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哭过。江濯声音格外的温柔低沉,透着诱哄。“你在哪儿?”“我……我在地铁上。”时意坐在地铁上,一只手抬起挡住自己的眼睛和江濯说话。江濯说:“你要去哪儿?回家吗?”时意嗯了声说:“对,我要回家。”“我下班了,你下一站是哪里?你下一站下车,我去地铁口接你。”听到江濯像哄孩子似的说话,时意松开手,看向下一站,说了站名,刚好地铁也停了下来。“你出来后,在路边等我,我去f口接你。”“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快就下班了?”时意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殊不知鼻音早就暴露了他的委屈和难过,只是江濯并没有点破罢了。江濯戴着蓝牙耳机,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回答道:“这几天家里忙,我就把时间尽量压缩在上午,一两点之前争取把工作做完,这样就可以给你帮帮忙,不至于分身乏术,我是不是很好啊?”说完不忘跟时意邀功,逗他开心。时意噗嗤笑出声,打卡走出地铁站,乖乖的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江濯不过五分钟就出现在了时意面前,时意打开车门坐进去,刚刚的痛哭像是一场梦,他笑着看一眼江濯就低下了头。江濯看到他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眼中有心事,但是这一刻,或许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没有表现出来。江濯还记得他说想回家。十分钟后,用最快的速度,当然也是允许内的最快速度回到了家。刚走进家门,门合上的那一刻,时意就从江濯的身后拥住了他,然后眼泪无声的低落在江濯结实的后背,炽热滚烫,江濯能感觉得到。他转身,将时意紧紧拥到怀里,他带着他坐到沙发上,两人窝在沙发的一角。江濯亲吻他的眼角,还有眼泪。“是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时意一开始是无声的哭泣,没有说话,哭的江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后来在江濯的安抚声中,时意的哭声渐渐有了声音,他一只手抱着江濯的身体,脸埋在江濯的颈窝里。“我好想他们,好想好想。”声音哽咽,明明已经很久想不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在看到那个人的脸时,父母的音容相貌便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那么清晰,就像是昨天还在身边,今天就消失了一样。时意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嘶哑,那是一种无力的哭泣。因为除了哭,什么都不能做,也无法挽回什么。“你是见到了什么人吗?”江濯看到时意这样,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事再一次揭开了他刻意压制的伤疤,那是他不愿意回忆和提起的伤痛。第102章 chapter 102时意哭了很久, 哭到嗓子沙哑,还是后来江濯怕他再哭下去, 要昏厥过去,因为他的情绪太激动了,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 今天终于有了突破口,全部爆发了出来。他一开始是觉得想哭就哭吧,好好发泄一下, 但是一直这么哭下去, 也不是个办法。江濯说了好多话,终于把哀哀哭泣的时意哄住了, 或者说, 是时意也哭累了, 他抽噎着靠在江濯的怀里说:“我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好像哭出来, 比不哭出来好受一些。”用纸巾擦着脸慢慢坐起来,愣愣地看着前面,但目光并没有聚焦。许多时候, 当然哭出来比不哭要好受。但是江濯想一想就觉得, 时意那么早就没了爸妈, 就算有各种委屈难过崩溃的情绪, 大概也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有人疼才喜欢流眼泪。当一个人独行了许久, 才会明白,原来眼泪这种东西,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流的。想到这里,江濯将时意抱得更紧,他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随后慢慢松开,起身去给他倒水,还有拿拧干了的湿毛巾。毛巾用温水打湿拧干,给他擦脸敷面,水是给他补充一下水分,毕竟哭了那么久,他胸口的衣服差不多都被他的泪水沾满了。时意双手拿着毛巾捂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肿着两只眼睛抬起头看向江濯。江濯坐回沙发,递水杯给他,让他喝水。等时意喝的差不多后,江濯握着他的手说:“现在终于可以说遇到什么事情了?”江濯知道,时意需要一个人与他分担,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应该为他分担,尤其是让他不快乐的事情。时意放下水杯,用毛巾擦了擦脸,语气已经可以很平静地说这句话,他说:“我看到导致我爸妈意外去世的肇事司机了。”江濯瞬间心疼,他能想到他遇到了很难过的事情,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肇事司机。因为肇事司机,想到了从前的种种。难怪他那么痛苦,崩溃,当他开车驶向当时站在路边东张西望的时意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