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虎不顾一切的模样，方凃不禁叹了口气。
他没有出言阻拦，也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对方。
说到底，他与王虎也不过萍水相逢，交往数日，又并肩作战了一场，才显得关系亲近。
然而，王虎终究是残袍会的一员，与方凃并不是一路人。
此时的方凃如果开口劝阻王虎复仇，非但不会让王虎冷静下来，反而会起到负作用。
“这憨大个居然是残袍会的人？”
面对王虎毫无征兆的暴怒，黄庭鹤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惊愕神情。
这一幕，落入方凃的眼中，带来些许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没办法，谁让王虎的风格与残袍会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实在相距甚远。
对于绝大多数知晓残袍会的人而言，残袍会的成员难道不该是一群将自身隐藏于长袍之下的神秘强者吗？
他们行事无常，性格乖张，毫无底线可言，对于怪谲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为此甚至能够犯下人神共愤的罪孽。
然而，如果将这样的刻板印象套在王虎身上，就会发现，这家伙和传统的残袍会成员根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哪怕王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袍成员，但连一点怪谲的力量都未曾掌握，只会拿着一对重得吓人的铜锤肉搏，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再加之，唯一能够证明其身份的那一件标志性白袍，也在今日之前被王虎换下，单从表面上看，谁又能想到，这个憨厚老实的壮汉竟会是残袍会的一员呢？
即便聪颖如黄庭鹤，也下意识地将王虎当做了与方凃一般的外乡侠士，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一些真相来。
事情到了如今这般地步，黄庭鹤也没了否认的打算。
虽然他伤得极重，近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对付一个只会蛮力的普通人，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很快，黄庭鹤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明明王虎的身形还在十来丈开外，黄庭鹤寄魂的纸人身上，却凭空多了一道裂痕。
这是术法反噬的后果，别看黄庭鹤表面上好似没什么动作，但实际上，他已然暗中催动了一种名为“拈叶”的术法。
所谓拈叶，说白了就是隔空取物。
先前黄庭鹤凭空让方凃射出的箭矢停滞，用的也是相同的手段。
这种能力，来自于一种名为飞蜓谲的怪谲，只要材料足够，施展起来其实并不算困难。
以黄庭鹤如今的体魄，自然不可能硬抗王虎的这一对铜锤。
因此，当王虎杀来，黄庭鹤几乎是下意识地施展术法，想要控制王虎手中的铜锤。
然而，就在出手的一瞬间，黄庭鹤分明看见，那对铜锤之上，竟有无数如蛛网般密布的细小纹路浮现，散发出一闪而过的白色光芒。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躯体传来的剧痛，术法也随之中断。
“你这对锤子是哪来的！”
震惊之下，哪怕明知对方大概率不会解答自己的疑惑，黄庭鹤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迎接他的是王虎的一对铜锤，以及那几乎要噬人的眼神。
在杀害怜姐的凶手面前，王虎的潜力得以完全释放，他所展现出来的战力，远比与温兰交手时更加可怕。
最令黄庭鹤感到憋屈的是，王虎的铜锤似乎是由特殊的工艺锻造，几乎能够抵御一切怪谲的力量。
放眼整个大梁，拥有这等锻造技艺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看样子，这个一根筋的大个子，居然还颇得赵怜的看重，否则也不至于配备这等神兵利器。
在王虎的攻势之下，黄庭鹤似乎全然落入了下风。
他毕竟不是温兰，没有那等恢复力惊人的肉身，而他引以为傲的怪谲手段，又恰好被王虎的兵器完全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