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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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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志鹏一听,满脸堆笑招呼绪宗两个起身,说道:“你们看,你们看,这聊的些什么?!走,走,走,这里不是讲这些事的地方。哦,舅舅家还有对上次刘专员视察时呷饭时剩下的好酒。今早你们舅娘应该还冒出去打牌,我们舅甥仨这就回去,让她整几个好些的下酒菜。也让她幸苦一回,莫让她给我这个舅舅惯坏哒,将来饭菜都不会弄哒,将来你们外甥侄儿们来我屋里只打得饿肚啰!”

舅甥仨个回到舅舅县衙住处,舅娘正好没出门,见到绪宗俩个忙热情接待起来。不一会弄了九大碗招待他们喝起了酒,就在呷酒间商定了由绪宗秋生经营,舅舅负责打通关节出资二股本钱占三股利润的方案达成协定。只是协议上仅注明秋生占四股,绪宗三股,舅舅三股的合作分配方案,未注明出资具体情况。

舅甥仨个第一次合作极其顺利,去长沙时平日在家做棕匠活的丁香也随同去了。趁绪宗去办事的间隙,秋生还带丁香逛了好些街铺,丁香第一次到省城甚是兴奋,又加上有秋生在身边甭提多高兴。

在乘坐渡船上橘子洲玩耍时,望着岳麓山层林尽染枫红的山头与湘水北去的美景。秋生有些陶醉,俯身在丁香耳边说道:“丁香,将来我们发达哒我就在这洲上买块地建个四合院,平日里你养个鸡啊鸭啊鹅啊什么的,我呢天天在江上钓些鲜鱼,日日整上两口子烧酒呷他个天昏地暗活似神仙日日消遥多好?!”

丁香正望着那江中觅食的野鸭出神,听他一说,头一扭回道:“看把你美的?!”嘴上虽这么一说,心里实在美滋滋的。

那日俩人在洲上玩到太阳斜西,才乘最后一班渡船回他们长沙息住的饭铺。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湘江水面上,映掩着身心都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的长长身影。

小年前一天回的家,第二天舅舅与舅娘来到丁香家一起过的小年。当分算这趟生意利润时舅娘很是高兴,还特意从分得的钱中拿出来五个光洋递给丁香,口中说道:“满妹,这些年你呷哒不少苦,你娘在世时你舅打发我送过一回钱,唉,你娘也是硬气怎么也不肯接我的钱,搞得后来一家人都生疏哒!这几个光洋是舅娘给你的,无论如何你要收哒,改天你让秋生带你去梅城南门那个张银匠那里打个手镯啥的。那张银匠手艺好着呢,舅娘好多首饰都是他打的。”

丁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推让起来,舅舅见状,忙笑呵呵的对丁香说道:“满妹,快些收哒,你舅娘一片真心实意莫客气!再说今后舅舅舅娘将来还要仰达你家秋生发财呢!”

舅娘这时不由分说强塞到丁香手里,起身在丁香身边转了一圈,停住说道:“明年二月我带你去县里梅城街上找家店面,从头到脚给拾缀一番。你舅娘啥本事都冒得,花钱的本事还是有的!照这样下去,你家秋生三五年赚的钱够在城里买几个大铺面了,你将来做起老板娘不会妆扮,岂不让眼力劲差的小瞧哒!”

这时舅舅抠挪着说笑起来:“我家满妹像极了我姐,穿个麻袋片片都比别个家的姑娘们强!再一装扮我那外甥郎秋生还不日日舍不得出门赚钱哒?!”说完后惹得一屋子的人哄笑起来。

舅舅舅娘年前上了长沙找表哥劝他回家,那表哥姚衍长丁香一岁,听人讲他在长沙书也不读,写信回来说什么不回家过年了,要去参军报国打日本鬼子啥的。这一来急坏了舅舅舅娘俩个,火急火燎赶到长沙,见到姚衍时已是大年二十九。

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在‘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感召下,姚衍已入了74军57师当了兵。因表哥有文化,当了团部的文书。舅舅舅娘见事已致此,也没得办法,舅舅垂着个头半天没吱声,舅娘却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姚衍见状忙安慰起来:“妈,莫哭啦,你一哭我心里也难受!再说儿子是去杀敌报国的,您这哭天哭地的岂不晦气?!”

说完后转头对舅舅说道“中国都这样了,爹啊,妈不懂,你还不明白?如果人人退缩,二十年后说不定我们子孙后代都要穿和服,讲日本话的!就冲这点我们年轻人就该出份力的,你们也应该支持儿子才对!爹,你劝劝妈,莫让人看笑话!”

舅舅听完后,看了看舅娘正想开口。舅娘一见顿时把气撒舅舅头上来了,歇斯底里冲他吼叫起来:“都是你个砍脑壳的,平日里姚衍要个钱捐些款抗个日,你死舍不得,我花几个钱割你的肉一样。现在好哒,崽伢几自家上战场让别个捐钱给他哒!崽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如得了,姚志鹏,真要是我们姚衍伤个手伤个脚的,看我将来整不死你!”

舅舅见旁边人多不好发作,只得压低声音安抚道:“堂客唉,姚衍是去团部当文书,又不是拿枪操炮跟日本人面对面干。再说姚衍有文化,说不定半年一年的升个参谋,随团长师长一起冒得么子危险的。噢,莫哭哒,现在已经登记造册板上钉钉,就是一份子了,冒得办法哒的!再一个,崽也讲哒,部队都还冒开拔你一哭岂不晦气?!”舅娘听了忙止住嚎哭抽泣起来。

临走时舅舅拉过姚衍一边说道:“姚衍,刚才你妈担心的也是我挂记的。你虽在机关,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脑壳要灵泛些,莫一味霸蛮逞狠!唉,不晓得这场仗还要打好久噢?!姚衍,听爹一句,队伍里混个两年退了役,爹托熟人替你重新找份好些的差事!”

姚衍看着一脸愁容的舅舅,有些感动但脸上还是掠过一丝丝鄙夷的神色:“爹啊,晓得的,你和妈尽管放心,能伤我的子弹日本人还冒造出来咧!爹啊,你好歹也是吃了国家一二十几年俸祿的人,也应该晓得要报效国家哒!”

整个正月舅娘都呆在长沙,舅舅冒得法只得天天陪着舅娘。忙里偷闲趁舅娘外出,便寻朋觅友寻欢作乐,舅娘每日必修工课是天未亮就去新兵训练处操场看姚衍晨训跑步。后来被管理的军官发现盯上了,闹了个误会以为是日军细作被当场询问。搞得姚衍大不好意思,成了战友们艰苦作训后找乐子的话由佐料。

姚衍为此生气了。但看着腊月寒冬吹气成冰的节气,冻得哆嗦着缩着脖子在操场外围墙边偷看的妈妈,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半是欺哄半是骗的对她妈说:“妈,您不要再来哒,再来的话,教官讲了立刻将我调新墙河前线蹲战壕了!到时你想见也再也见不着我的,明白吗?!”

当日舅娘回到住处,推了推喝得有些醉熏熏的舅舅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舅舅咕噜着回道:“他讲有这么回事就有这么回事,寒冬腊月你一大清早站那里不怕冻死你自己的?!”

舅娘一听急了,回到街上买了好多礼物,站在操场对面马路守了一整天,瞅着那教官出来便堵了上去。说明来意后那教官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打发人叫来姚衍才打发走他妈的,那些礼物成了战友们的战利品!

自那后舅娘偷偷租了对面饭铺二楼的一个房间住了下来。风雪无阻雷打不动的日日看姚衍他们操训,直到正月廿十四姚衍下了部队,来了其他的新兵才作罢!

舅舅他们正月廿十五日离开长沙回了梅城,二月初三那天他约了绪宗和秋生在梅城呷了顿饭。席间讲起他在长沙会了一个后方重庆陪都的朋友,说重庆急需些药品油料等等紧俏物质,送到重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事一旦成了抵个七八趟跑长沙的利润。

此次货物昂贵,成本高了以往好几倍,后来一合计,舅舅设法筹个四成成本,秋生绪宗俩个各筹三成本钱,到时按股分红。

因这次生意极其重大,舅舅还请了一个月的假同去长沙收购物质,上下打通关节。

这时丁香与秋生婚期将近,两方一番准备忙碌后,三月初八那天丁香出嫁了。

出嫁那天,绪宗把婚礼搞得很是隆重,旧亲新戚,乡邻好友办了三十余桌。

刘三爷还好心送了当年红军没收的,奶奶退还没要的雕花洗脸架作为嫁妆。奶奶推辞了一番,刘三爷言辞恳切的同奶奶讲,这原是你家老物,我赚个人情做哒。

秋生家请了二班吹打,雇了台大花轿八个轿夫抬着丁香去的丁香堡。

坐大花轿出嫁成了丁香一生的骄傲。同孙辈讲起那段往事时,她漾盈着满脸幸福。她说,我是你们桂家里八台大轿抬进的屋,那年头没有几家能坐轿,尤其是八台大轿。

看着奶奶满脸的神往表情,孙辈虽不完全明白,但也晓得那是女人一辈子的荣耀。

出嫁那天,寨里堂婶叔祖母精心打扮着丁香,那天的丁香是最美丽动人的。

出嫁路上,沿途油菜花开,一片金黄,浓浓花香泌人心脾。丁香心情无比激动,十多年来苦尽甘来终于可与自己相爱的秋哥一起比翼双飞双栖双宿了。

一路上她忍不住偷偷掀开轿帘,欣赏起路上美景。当走到丁香堡堡囗那棵丁香树旁时还停了轿,轿夫吹打们讨囗茶水休息了一下。

趁此机会还同秋生绪宗上了土坡看了看那棵丁香树,丁香慎重的拜了拜树,回头对绪宗秋生说道:“刚喝过了你们丁香堡的水就是你们丁香堡的人。以后我就改名叫丁香,大哥,要得不?!”

绪宗听了,迟疑一下望了秋生一眼,笑道:“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依你哒!”

下了土坡,那茶亭的冯奶奶还讨了喜钱,鼓乐声中,丁香上了花轿继续去往丁香堡秋生家。

离秋生家还有半里地,堡子里一众老幼早迎上来看新娘子,一路上讨喜的乡邻追着秋生他们嘻闹。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中,丁香进了秋生家。拜了天地父母双亲后,由秋生领着入了早妆扮一新的洞房。

喧闹了一整天后的秋生,有些醉意熏熏的进了洞房。尺来高的两支红烛映照下,丁香一脸娇羞平添秀丽姿色,看得秋生有些痴了。

洗过脚洗过面后两人上床睡觉。那秋生与丁香虽相识多年,但都是初经人事,一时不知如何入港,一番紧张慌乱中秋生早泄了。

丁香偎在秋生胸前,幸福的流了泪。

初十那天秋生带着丁香回了落英寨娘家。临走时,高兴的婆婆还这嘱咐那叮呤的交待秋生各种礼节礼数,强调说每样事都马虎不得的。

十五那天,新婚不久的秋生便离家同绪宗舅舅仨个,去了长沙收购物质。

第二十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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