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屿行最近发现,焦蕉似乎不爱理他了。
换成以前,他拿几句浑话去逗,焦蕉一定会红着脸骂他“老流氓”。
可是现在,他抱上去或者亲上去,焦蕉都不躲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令他反而感到无措。
女儿的名字定下来,方屿行特意请专人测算,给出的结论是,“灼灼”两个字很好。
还说什么,小孩命里火元素偏弱,名字上加上“火”字旁刚好合适。
焦蕉不信这些,说方屿行迷信,方屿行不置可否。
他确实信这个。
他总觉得,人总要有些信仰才更容易活下去,尤其在困境里,或是受过什么磨难之后。
以前他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只能信虚无缥缈的神佛。
现在他有了家人,在一步步得到想要的一切,他还是信这个。
如果可以,他希望漫天神佛可以看在他如此虔诚的份上,能够保佑他爱的人永远安康。
他找的大师也说了,心诚则灵。
不过世上也有神佛管不到的事,比如焦蕉的心情。
以前方屿行自认为看得懂焦蕉,觉得这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小孩。
不过最近他却不敢狂妄地说这话了。
因为焦蕉最近的行为和态度实在不符合常态,叫他有些看不懂。
平安夜的前一天是周五,也是胎教班的最后一节课。
不管何时,只要身份是学生,最期盼的永远是下课铃响的一瞬间。
最后一节是音乐胎教外加对话胎教,听完音乐之后,要尝试和宝宝温柔对话。
胎教机构安排孕夫孕妇各自一间小屋,在屋内隐蔽的角落设置摄像头,不会提前告知,防止大家紧张。
以前都是大家坐在一个大屋子里絮叨,焦蕉还能浑水摸鱼,今天每个人一个房间,他倒是有点不自在。
屋子里没有别人,也没有时间限制。
屋内的装潢很有童心,彩色卡通的壁纸画着小熊小兔,柔软的地毯上也摆着各种玩具。
焦蕉看了一眼就觉得幼稚。
除了这些,墙壁上还安了一面穿衣镜。
这也是整间屋子里焦蕉唯一比较感兴趣的东西。
不过还有一样——他怕冷,所以即使他对这面镜子感兴趣,他也不会走上去撩开衣摆。
他隔着衣服抚上小山丘似的肚子,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当他打算放弃,或者蒙混过关时,掌心下突然有了动静。
很轻很快地,与他的掌心摩擦而过。
是胎动。
焦蕉不只一次感受到过了,但每次都不同,有时他会被吓到,有时会惊喜。
抿了抿唇,他垂下眸子,目光少有的温顺柔和。
“……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他轻声道,“那就再告诉一次你的名字吧。”
他在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灼——灼,你叫灼灼,不过跟我姓不好听,所以只能跟那老男人一个姓。”
“哼,越想越生气,那老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没准他打从一开始就想要个女儿。”
他这话一出口,肚子里的动静便更大,像是重重踹了一下他的肚皮。
“……没说不喜欢你”,焦蕉抚了抚肚子,放柔了语气,“男女我都无所谓的,就是单纯在埋怨那老男人。”
宝宝又踹了他一下。
“……你怎么这么不乖”,焦蕉拿指头很轻地戳了下肚皮,“怎么,你更喜欢那个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肚子没动静了。
“嘁,我辛辛苦苦把你揣这么大,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他想埋怨更多,伸开手指头想要细数方屿行的罪行,启唇的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男人在母婴店里挑婴儿纸尿裤的背影。
还怪好笑的。
这几分钟里,宝宝也安静下来,也许是睡着了。
焦蕉披好外套,离开了房间。
方屿行已经在大楼外等了好久了。
中间看了不下五次表,还给机构的老师打了一次电话。
老师让他放心,说是今天最后一节课,他们给学生安排了一些特别的内容。
方屿行只好等下去。
将近傍晚六点,他终于从零星走出来的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孕妇中找到了焦蕉的身影。
焦蕉抬眸,自然也看见了他。
“最后一节课怎么样?”方屿行将带出来的羽绒服披上他身上,问道。
“还行吧”,焦蕉想起刚刚和宝宝说的那些悄悄话,止步警告,“你不许细问。”
方屿行不明所以,也还是顺着他点了点头。
冬天的夜幕总是降临得格外快,黑夜伴随着冷空气同时到来,没走一会,焦蕉就冻得鼻尖通红。
小路有点窄,两个人挨得有点近,手臂时不时碰上一下。
碰着碰着,大手就包住了小手。
两个人皆是一怔。
换了平时,焦蕉早就挣开了,他脸皮薄,最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但是今天却没有。yhugu
他仅仅是愣了一下,照常往前走,并没有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