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尚伸手想碰一下他，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我以为你会来领养我，把我带回家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他有点失望的晃晃头，“没想到你只是来跟我聊天的。”
祝高兴拿了个橘子开始剥，“不急，先聊聊，互相了解一下。我一直在好奇，你为什么要去学校放炮？有原因吗？”
顾不尚看着他递过来一瓣饱满的小橘子，愣了下，“给我剥的？”
祝高兴“嗯”了一声。
顾不尚接过来，慢吞吞地说，“还没人给我剥过橘子呢。”
祝高兴嘴角弯了弯，“想吃我就经常给你剥。”
顾不尚把橘子塞进嘴里，甜汁好像烟花似的爆开，他笑眯了眼，“好。”
他很容易满足，一直在笑，坐在这空旷冰冷的房间，手里的橘子成了灰暗里唯一的一点明亮，“我想上学，想读书，攒了好久的钱全拿去交了学费，”他一脸困惑，“但我只上一天就被开除了，因为我把同学打进了医院。”
“我讨厌学校。”
他又匆忙解释，“是那人先扔掉我的书，我才打他的。也没打的很严重啊，就断了个胳膊。”
祝高兴噎了一下，把手里的另一半橘子也给了他，“既然咱们是亲兄弟了，你就得听哥一句，以后不要动不动要撅人胳膊卸人腿的，你要么就直接把人弄死，你折磨他算怎么回事儿？”
顾不尚笑起来，下唇的银钉闪了闪，“好，我听你的。”
他凑近了些，“哥，你有梦想吗？”
祝高兴点头，“当然有了。”
顾不尚又问，“是什么啊？”
祝高兴把果篮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这屋里真空，我明天来再给你买点其他的。”
他起身，拉开门才缓缓说道，“我想当飞行员，飞上天。”他扭头看顾不尚的眼睛，“你相信吗，其实有很多世界都是虚假的，看不到边际，找不到原因结果，就像站在一片混沌里被人控制着生存。但天空不是。”
单薄的少年站的笔直，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像棵无法抑制生长的野草，“离宇宙越近，就越能看清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直到他离开，顾不尚都没有动。
铁门再次开启，林工挤进来像往常一样在桌子上扔了个饭盒，“你这哥哥哪来的？别又是想把你收养回家的变态吧？”
顾不尚从篮子里拿出一瓶七喜，仰头递给他，“这个口味很好喝，你要吗？”
林工冷笑，“怎么，这次不炸墙改贿赂我了？”他伸手要接，却被狠狠踢倒在地，顾不尚抬脚踩在他的胸口，抬脚落脚，一下又一下，每一脚都重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凄厉的叫声响彻在整个空间里，走廊上很快就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安保一拥而上，用拳头制止，却根本拦不住。
顾不尚的嘴角僵硬地翘着，眼神毫无焦点，就像陷进挣脱不开的漩涡，“我现在，好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他说，“如果祝高兴不死，我是不是会更高兴？”
晚上的街灯亮的刺眼。
祝高兴坐在车里，就着光打开了那本书。
几行字就像沾着血迹写出来的一样。
「齿轮被肆意破坏扭转。
祝高兴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究竟改变了什么。
他狂妄的走进十二梦，就像提前走进循环死亡的深渊。
小小一筐零食果篮。
他竟唤醒了顾不尚的主线意识！顾不尚会屈从命运给他的指引，把枪口对准祝高兴的头骨吗？
这个从小被恶意灌溉长大的少年，和渺小无知妄图挑衅整个世界的祝高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不禁让人后背发凉，又无比期待。」
祝高兴看着还在发生变化的页面，拿出笔，在上面用力画了一道，就像划破了人的皮肤，纸上竟然出现了暗红的血痕。
啧。
这本书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