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握住了他手,鼓励道:“勇敢军雌,不怕困难。”
可我又不是雌虫。
陆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我偶像正在病重,而我无法克制住雄虫本能。
尽管我自诩是一只毫无道德品质败坏雄虫——但这还是超越了我底线,以至于我现在有一种玷污了神明感觉。
非常地自我厌弃,我是一只低俗雄虫,大概就是这样。
但我说不出口,你也不像小说里那样拥有读心功能。
唉。
顾青挠了挠头:“要不,你喝瓶酒?”
陆昔更丧了:“我一杯倒。”
顾青郑重其事地拿起杯子,倒得只剩下一点,拿给陆昔:“这样呢?”
陆昔斟酌了一下,拿起杯子脸色,凝重得就好像他在考虑什么关于性命事。
——可不是么!
这可关乎他尊严,关乎他廉耻,关乎他明天醒来以后会不会想要直接打包行李离开这个星球。
顾青恳切地看着他:“来!”
陆昔豪爽地一仰头:“干了!!”
等到陆昔放下杯子,顾青殷切地看着他,道:“怎么样。”
俊美黑发虫族朝他露出一个尴尬笑容:“失败了。”
下一秒,他整个身体前倾,脑门结结实实地磕在桌子上,发出了“咚”一声。
顾青:“嘶……”
同学们:“嘶……”
陆昔,实乃神人也。
还得送他回去。
让谁送他回去呢?
就在顾青苦恼时候,一个温和声音传来:“我送他回去吧。”
顾青一愣,金发雄虫已经弯下腰,将陆昔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松地扶着陆昔站了起来。
“我知道他住哪,你们继续玩。”
说完,他就带着陆昔穿过鸦雀无声众人,从后门离开了。
顾青呆呆地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咕咚”灌下。
早知道。
早知道。
早知道有这种福利,他一早就装醉了啊!!
呜呜呜雄虫,呜呜呜呜!!
————
外面已经下雪了。鹅毛般大雪飘飘扬扬落下,落在两人肩头。
陆昔呼吸时有团团白雾涌出,在睫毛上凝结成白霜。
这让他看起来有了一丝非人般俊美。
罗诏低着头,靴子踩在积雪上,踏出一个个脚印,看着陆昔留下凌乱脚印,他不禁有些哂笑起来。
他没想到,近乡情更怯,竟然能用在这种地方。
明明陆昔就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而他竟然连视线都不敢看向陆昔。
只有当陆昔醉了,他才敢靠近陆昔。
方才顾青看他眼神,罗诏知道他误会了。
陆昔是他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家人,但那并非爱情,也非友情,更非亲情。
只要陆昔能幸福,他什么都愿意做。
因为,陆昔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一部分。
假如陆昔不允许他靠近,那他就站得远远,只要能注视到他,那就足够了。
他们终于回到宿舍门前,罗诏低声问道:“陆昔,你钥匙呢?”
“唔——”
陆昔总算是还没彻底醉死过去,他把胳膊从罗诏身上拿下来,结果失去平衡,一脑袋砸在门上。
门、地面,和他形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钥匙……钥匙……钥匙在兜里。”
他摸了摸口袋,好容易才掏出钥匙。罗诏正要拿走,他却突然缩回手,问道:“你要做什么?”
罗诏:“帮你开门,你得回房睡觉。”
陆昔眨巴眨巴眼,却问了一个奇怪问题:“现在几点了?”
罗诏看着表,耐心道:“快八点了。”
陆昔皱起眉头,顺着门滑坐下来,嘟囔着什么话。
罗诏跟着蹲下来,好容易才听懂了他话。
“九点才能开门,在那之前我不能回去。”
罗诏挑了挑眉,陆昔实在是醉得不清。
和醉鬼是不能讲道理,必须得顺着他逻辑来。
他低头将表播快了一个小时,然后故作惊讶道:“我刚刚看错了,其实已经九点了。”
陆昔眯着眼,看了表盘好一阵,才懵懵懂懂地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九点了,我可以回去了。”
罗诏给他打开门,陆昔踉跄着走进去,罗诏正想跟进去,门板就在他面前拍上了,差点把他鼻子夹到。
罗诏摸了摸鼻子,看着还在手里钥匙,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将钥匙塞进了门口地毯下面。
然后踩着一路积雪回去了。
月光下,他金发如同最纯净金丝,经过一棵树时,他跳起来摸了摸树梢。
差点没滑到,他攀着树枝狼狈地撑在地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
陆昔关上门,眯着眼去拽鞋带,但试了几次都失败。
他泄气地一甩手,干脆不解了。
反正地上还留着之前被踩出来脚印呢。
他胡乱扒掉外套,一边走一边喊:“夏白渊,我回来啦!”
他口齿还不太清楚,声音拖长了,黏黏糊糊。
他闻到了一股很特殊味道。
腥甜中带着一丝香味,他混沌大脑无法思考,径直循着气味走去。
厚厚靴子敲在地上,发出沉重声音。
一道门阻隔了他路,陆昔站在门前思考了一阵,终于想起怎么开门了。
他压下门把手,随着门缝敞开,那股味道更浓了。
“夏白渊?”
他站在浴室中,入目都是鲜红颜色,但他却找不到那一抹熟悉银色。
“夏白渊,你去哪了呀?”
你还在生病呢,怎么能乱跑?
万一死了——啊啊啊啊啊啊住脑!
即使是醉酒陆昔,也绝不允许这种想法出现!
他很激动,跨了一大步,脚底不慎打滑,瞬间跌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从浴室和墙壁夹角里,露出了一双腿。
夏白渊捂着嘴,就坐在那里。
他已经不是过去幼崽了,那点缝隙并不能完全遮挡住他。
他眼里尽是惊惶,如同一头受惊小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地从角落里爬出来,无声地接近了陆昔。
寒光在他手里闪烁,他眼神涣散,却高高地举起了那柄锋利小刀。
“唔……”
陆昔低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他朦胧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熟悉银色。
“夏白渊……”
夏白渊动作猛地一顿,刀尖在陆昔后背处堪堪停下。
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陆昔?”
叮当一声,小刀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陆昔朦胧地转头四顾,终于发现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缓缓拧起眉毛:“你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带着?”
夏白渊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你醉了?”
陆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因为我想跟顾青说,我想亲你,所以我喝了酒,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
夏白渊睁大眼:“诶?”
陆昔懊恼地揉了揉脑袋:“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不能怪我……我是个可耻颜控嘛。”
夏白渊抿了抿唇。
陆昔嘴上没门,心里倒是牢牢记着一件事。
夏白渊还在病着,他怎么能在浴室里待着?
万一生病加重了……
=口=不行!!
不可!!!
他一咕噜爬起来,抓着夏白渊手:“你得回房间里去休息。”
夏白渊一时没防备,被抓着走了两步,他如同被毒蛇咬了一样收回手,颤声道:“不……我不出去。”
他必须要在这里待满三小时。
他不能出去。
陆昔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呀——”
他看着浴室外,他进来时忘记开灯了,抹黑来浴室。
难道,夏白渊是怕黑吗?
陆昔恍然大悟。
“没事,不用怕。”
温柔有力声音响起,夏白渊抬起头,陆昔站在光明和黑暗交接线中,朝他伸出手。
“不用怕呀,夏白渊。”
“我会带你走,外面没有怪物。”
“因为,怪物都怕我。”
那双鲜红眼眸望着他,里面是浓稠到化不开情绪。
陆昔张开嘴,一字一句道:“夏白渊,我会保护你。”
如同狂风过境,又如同大坝土崩瓦解,海啸铺天盖地而来。
那股彻骨寒意终于缓缓褪去,那伴随他从幼年时期到如今寒意,忽然消失不见了。
夏白渊试探地性地朝陆昔伸出手,双手交握一瞬间,陆昔脸上出现了一个狡黠笑。
他猛地一拽,夏白渊整个人扑倒了他身上:“什——”
黑暗中,一个温暖怀抱覆盖住了他全身,陆昔身边在他耳边响起。
“看,我说过了吧,没什么好怕。”
怀里躯体微微地颤抖起来,陆昔下意识拍打着他背。
他小时候哭泣时候,雌父总是这样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背。
有滚烫液体落在他脖颈上,尖锐牙齿微微嵌入了陆昔肩膀上。
陆昔疼得一缩脖子,但还是放松了肌肉。
“别哭啊,别哭啊。”
啊,假如是没喝醉自己,一定会更谨慎点吧。
但是他喝醉了,没办法嘛。
夏白渊蜷缩在他怀里,声音朦胧。
“陆昔,我好看吗?”
“好看。”
“我……很香吗?”
“额……嗯。”
“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啊?”
夏白渊闭上眼,在黑暗中找到了陆昔温热唇。
反正,陆昔明天什么都记不住。
既然记不住,那都是雌虫……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