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道纤瘦的身影刹住脚。
“叔,一块米糕。”
“好嘞。”大叔笑脸迎客,“姑娘,两个铜币。”
两枚铜币换了一大块热气腾腾的米糕。
走了两步,又停在卖糖葫芦的摊位前。
嗓音清丽,却有些中气不足:“大嫂,一串糖葫芦怎么卖?”
卖糖葫芦的大嫂停下了叫喊声。
笑容满面地对着摊前驻足的紫衣少女道:“姑娘,只要三个铜币嘞。”
“叮叮咚咚——”
三枚铜币在摊位上洒下,少女随手拿了一串。
背影湮没于人群。
空鸣镇的民风淳朴,不少好心的过路人都会捐献几枚铜币给路边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小乞丐手捧一个破了缺口的碗,那已经装了半碗沉甸甸的铜币。
姜筱允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哎呀,她今天出门带的五枚铜币全花完了。
她可穷了。
他们派也老穷了。
她全身上下也就剩了五个铜币。
小乞丐没意料到,面前有位少女居然会伸手递给自己一大块热气腾腾的米糕。
“这个给你,趁热吃哦。”
周遭有不少路人还轻轻地笑了笑。
少女毫不在意。
干完善事继续逛街,抱着糖葫芦啃起来。
鲜红的山楂配上熬得金黄的糖浆。
少女轻咬了一颗,细细品尝。
嗯,酸酸甜甜。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只是她周围的一切,却都是陌生的。
除了,讨厌的熊孩子。
哪里都会有。
姜筱允虽然不屑于去维持自己的病秧子人设,但是吧,这病秧子的角色也不是绝对不能演。
还得分场合。
比如,现在。
姜戏精就向大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是她!”
“就是她偷走了我的铜币!”
空鸣镇的街市上,一熊孩子突然出现,死死拉住了姜筱允的衣角。
姜筱允难得对这熊孩子有点印象。
这不就是刚刚她顺手买糖葫芦时,一直站在旁边流哈喇子的小屁孩吗?
这熊孩子的手劲儿还挺大。
不仅死死地抓紧了她的衣角,眼珠子也还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糖葫芦。
“除非你把这糖葫芦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否则,我就去告诉我娘亲,你偷我钱!”
“哼!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闻此,姜筱允冷笑一声。
呵。
小样儿。
就熊孩子的这些把戏,姜姐表示她早就已经在隔壁邻居家的小屁孩那里取到了真经——
拼演技。
只见,被熊孩子碰瓷的这个少女突然脸色发白,呼吸急促。
捂着心口,眉头紧蹙。
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啊,我的心脏!我的心脏!”
同时还要结合原文,并联系实际,使病秧子的人物形象塑造得更加生动鲜活。
“救命!”
“救救我!”
“我心疾犯了!我心疾犯了!”
少女脸色苍白,要死不活。
疯狂地喘着气,浑身发抖。
似乎下一秒,她就能原地飞升。
她瞪大了可怕的双眼,嗓音阴森森的: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你害我犯了心疾!”
“是你!”
说完,她就倒在了地上。
一动也不动。
这把熊孩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周遭的观众也被吓到了,个个都惊呆了。
直到人群里冲出一个勇敢的大娘,麻利地抱起熊孩子,飞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就在剩余的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探一探这姑娘的鼻息时,少女原地满血复活,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了。
“哎呀,阎王爷他老人家不收我,我就只能回来了。”
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少女拍拍屁股,自顾自地含着糖葫芦潇洒走人。
只留下被震惊到了的懵逼脸群众。
哦不。
还有今日出山执行任务的、某个正巧路过的大佬。
大佬全程看戏的冰冷表情上,浮现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那就是,传闻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六师妹?
还真是,几年不见,这性子变化竟如此之大。
在靳无阙的印象中,他与这六师妹见面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因为他本人,要么就是在忙着修炼,要么就是忙着出任务,要么就是忙着帮他家便宜师父打理派内事务、收拾烂摊子。
他和这个六师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就仅限于年底派内开个年会、总结一下年度工作的时候。
他们也只是打个照面,点个头,仅此而已。
再加上六师妹从小身子骨弱,更是深居简出。
真正的言语交流,可能都没说过几句话。
尽管她是派里唯一的炼丹师,靳无阙都没去请过她帮忙炼丹。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们也许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直到,方才,他出完任务回派的路上,例行检查一下空鸣镇的治安秩序。
他也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多看了一眼聚众哄闹的地方。
这多看的一眼可不得了哇。
他这才知道,那个传闻里娇弱无比的六师妹,竟还是个丝毫不惧他人眼光、如此放得开的。
真·一出好戏。
就在姜筱允美美地含着糖葫芦逛起美美的街时,目光流转,视野里猝不及防就闯入一袭熟悉的紫衣。
那人,怎么跟自己身上穿的派服一模一样?
这人身材还挺不错哈,有看头!
视线逐渐上移。
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神情冷冷的。
莫名有点眼熟。
直到,视线聚焦于他额间的一抹绛红。
姜筱允表情僵硬。
嘴里的糖葫芦它突然就不甜了。
“大,大师兄,好巧,你也来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