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笙默不作声地摘掉军帽, 快要及腰的长发被放了下来，她抬手随意地撩了一下，心思也跟着飘远了。
对于她喜欢景汐这件事, 施挽柠虽然知道, 但她一直都没说什么, 差不多是秉着观望的态度。
但是顾念笙清楚, 施挽柠对景汐并不放心。说来也是, 一个满是黑红绯闻的大影后, 那些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的热搜，搁谁身上都会有个疙瘩。
更何况，家里的长辈又是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人。
至于现在, 景汐对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老实说，顾念笙心里也没底。
那女人很会演，顾念笙还差点看破她的自信。
“笙笙。”女人声音冷磁偏软，甚是悦耳动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顾念笙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景汐，眼神又开始放空。
景汐伸出手在顾念笙面前晃了晃，戏谑道:“在发什么神呢？”
听这熟稔的语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俩有多熟呢。
顾念笙抿唇，径直将手里的披风塞到了景汐手上，声音也冷了下来，“没有，景老师, 我去换衣服了。”
景汐愣了几秒，顾念笙已经走远了。
她低头看着搭在手肘上的披风，最后一点余温也被风吹散了，还有那还剩了大半杯的美式也是，早就冷了个透心凉。
看着休息室的方向，景汐双眸微眯，所以这死小孩是生气了？
将下午的最后一场戏拍完，天色也开始变暗，顾不上休息时间，尹弈马不停蹄地叫工作人员清场。
十二月的天，黑得早不说，还暗得特别快。等场地和人员清理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休息室里，顾念笙正裹着件大衣，一言不发地看着手里的剧本。只是手里那一页，已经许久没有翻动了。
而坐在她对面的施挽柠，正烤着小太阳，拿着个热乎的三明治吃得正香。
瞧见又在发呆的顾念笙，施挽柠默默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又喝了口一瓶的热牛奶，含糊着问:“笙笙，你在想什么呢？”
顾念笙指尖微动，若无其事地翻了页剧本，语气有些欲盖弥彰:“没想什么。”
施挽柠白她，咬了一口三明治，说:“你下午发呆的次数有些高了。”
眉，用力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顾念笙的声音有些飘:“嗯，我发现了。”
还以为顾念笙会继续和她打太极的施挽柠有些惊讶，于是试探着说:“你还小，有些事情分不清很正常的。”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想把顾念笙的这点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嗯，就算掐不死，退一步想，也能试探出顾念笙的那点喜欢到哪种程度了。
“啪”顾念笙用力合上剧本，径直站了起来。
被她这架势吓到的施挽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悄无声息地往后缩了缩。
谁知顾念笙一摸大衣口袋，从里面拿出盒口香糖，然后从容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抽出一条递到了施挽柠面前。
“要吗？”声音分外平淡。
东西都递到面前了，施挽柠自然不能说不要，讪讪地接过口香糖，在顾念笙的注视下，也忘记了还有那小半还没吃完的三明治，撕开包装纸，将口香糖塞进了嘴里。
嗯，居然是西瓜味的。
顾念笙也拆了一条口香糖，舌尖微抵，感受着糖份在嘴里漾开。
隔了几分钟，顾念笙又突然说了句:“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海边呆几天？”
施挽柠点头，“等我考完试。”
顾念笙笑了起来，细细地将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像那晚上那个脆弱的创口贴般，利落地进了垃圾桶里。
顾念笙点头，轻声说:“好。”
去海边，最主要的还是想去看看日出还有日落。
景汐，景为朝，汐为暮，亦为朝朝暮暮。
两人在休息里坐了一会就出来了。
景汐差不多是最后才到的。她来的时候，还暗戳戳地横了顾念笙一眼。
顾念笙正坐在椅子上，听着身后的动静，继续闭目养神。
看着姗姗来迟的景汐，施挽柠掩唇打了个哈欠，从包里摸出副金边眼镜戴上，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就有了变化。
她有些近视，但度数不高。
看着是挺正正经经斯斯文文的，但是里面还夹了股衣冠禽兽感。
施挽柠扶了一下镜框，将景汐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景汐露出的脖子上，然后笑了。
只是因着她这眼镜一戴，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明显变化，连带着的就连那个笑容，落到景汐眼里也变得不怀好意和意味深长起来。
尤其是注意到施挽柠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脖子上徘徊，景汐也变得心虚起来。
都是顾念笙那个死小孩干的好事!白天的戏份都不需要露脖子，也没出什么小插曲，险些让景汐忘了脖子上还有个草莓的事。
那会换好衣服出来，景汐就察觉到化妆师微妙的眼神，直到她坐到镜子前，看见那个草莓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在心里将顾念笙骂了几遍。
只是这骂了也没什么用，草莓印还是得遮下去。然后为了掩掉痕迹，景汐脖颈上的肌肤都打了遮瑕，导致看起来是一种非常不自然的白。
特别是在晚上的灯光下，就成了一种惨白，那种渗人的惨白。
施挽柠目光在景汐脖间停留了许久，然后关心问道:“景小姐是贫血吗？怎么脸这么白？”
景汐捏紧手心，讪笑着说:“没有，灯光原因，灯光原图。”说着又朝顾念笙横了一眼。
在施挽柠说那句话的时候，顾念笙就睁开了双眼，目光也落到了景汐脖子上，然后再收到那嗔怪的一眼，瞬间了然。
唇角微勾，先前阴郁的心情也有了好转。
施挽柠继续说:“噢，那平时还是多注意些，身体要紧。”
景汐:“”心里不忿，也只能干笑着回应，等她分了个注意力去看顾念笙时，却见那个罪魁祸首像个吃瓜群众一样地看着她这边。
对于景汐脖颈为什么会这么白，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除此之外就只有施挽柠这个局外人一点都不知情。
施挽柠虽然不知情，但是最为一个过来人，她还是猜到了点，察觉到景汐并不怎么美妙的心情，她便没再追问，默默将满腹狐疑压了下去。
直到景汐被尹弈喊走，施挽柠才走到顾念笙旁边，试探的问:“你干的好事？”
顾念笙上眼皮微掀，懒懒地“嗯”了一声。
没料到她会这么坦诚，施挽柠很是惊讶，倒是惊讶过后又恢复了沉默。
“姐，景汐她很好。”顾念笙缓缓站起，将外面那件大衣脱了下来，轻声说道。
施挽柠笑了声，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念笙跟着笑，望着正在喝水的景汐，低笑着说:“你说是就是吧。”
对于这一点，她不想反驳。
施挽柠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笙笙，等会你可别坏心眼的故意ng，然后占景大影后的便宜啊。”
顾念笙:“”
“我是那种人吗？”
施挽柠毫不犹豫外加肯定地说:“是。”
顾念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