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保持沉默，周舟正在兴头，没有注意到他微妙的不语，激情洋溢地写了一封煞有其事的拜帖——帖子还是跟先生要来的——送到了朱牛倌儿家。
朱牛倌儿识字，他也是学过药书的，但实用专业出身的人，和周舟这种学正经九经、先生以进士科为目标而教导的学生不太一样。
朱牛倌儿盯着拜帖读了半天，还是放回了桌上，把周方叫进来道：“你去问问你们村儿那个小舟娘，找我有什么事儿。”
周方整个人都麻了，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周舟还惦记着他师父的牛粪。
她不是去学堂念书了吗？不好好读她的书，还在地里折腾些什么？
周方知道朱牛倌儿这儿的牛粪定时会有人来拉，可他才当了几天学徒，具体如何并不太清楚。周舟想要师父的牛粪，他直接告诉师父，师父肯定一口就拒绝了，他不想掺和周舟的事儿，最好周舟亲自和师父说。
所以周方在朱牛倌儿面前一声没吭，直接把周舟叫了过来。
周舟趁晌午午食的余暇，溜出学堂到朱牛倌儿家商讨。
她还跟裴行俭取了取经，上门的时候特意拎了个瓜。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朱牛倌儿看她这做派就知道她有事相求，但他左想右想，想不到周舟有什么可求他的。
若要说她想学本事，她能让顾先生特招入学，又何必找他这么个小小牛倌儿。
若要说她想再买头牛，买牛还需要拎瓜？
朱牛倌儿可听说过，周家小娘子的瓜是仙瓜呢。
那难道是她家的牛病了？
瞧她笑眯眯的神情，也不像啊。
朱牛倌儿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来周舟究竟所为何事。
周舟没让朱牛倌儿纠结很久，屁股一挨板凳，直接挑明了来意：“朱伯伯，你家的牛粪卖不卖呀？”
朱牛倌儿的心一下子就敞亮了，原来是为这事儿来的啊。想想也不稀奇，她家种瓜，当然想要找上好的肥料，而十里八村只他一个牛倌儿。
只是……
朱牛倌儿摇了摇头：“小舟娘，非是我不愿卖予你，实是我早与朱府定了契约，我这里的粪肥有一分多一分都得送去朱府。”
朱府坐拥良田千亩，自然需要很多肥料，不光他一个牛倌儿的粪被收走了，周舟便是去隔壁广都县，只怕是也收不到肥。
周舟呆滞地张了张嘴。
原来是朱府！原来是朱元颉家！
幸亏她没找朱元颉当间人，不然场面得多尴尬！当着朱府小少爷的面抢他家定下的肥！
只是，她想找朱牛倌儿买粪堆肥的念头却是彻底落空了。
肥料问题又成了压在周舟头顶的一座大山。
666同情地拍拍她：“大不了就减产嘛……”商城里的肥料是限量的，这也是为了约束宿主不给当前时代造成影响过大的强烈震幅。
就比如周舟，666瞅了一眼虚数空间，要是无限量供给她肥料农药激素，他怀疑光她自己说不定就能让整个大周直接脱贫。
有天赋、有知识、有经验，还怀揣着无比的热忱和探索欲。
666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可怕。
他总觉得他依稀看到了一些惊天动地的改变孕育在这小小的半亩口分田里。
周舟却不知道666对她的评价在半年之间已经天翻地覆，她还在为肥料的事情而发愁。
减产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没有化肥，收成本来就不多，再减产，那她还种什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