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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飞仙4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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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无踪,相隔甚远。

如今她在天义盟中应当是说积威甚重的第一号人物,江沧海的威信是强,但由于这几年他在外的时间更多、再加对于夫人一如既往无条件的信任,最终使得千叶在盟中的话语权比他还要大点。

具体表现在,以江沧海人人尽知的霸道强势,他的决策,还有人敢“死谏”,然而千叶已经作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她一句话发下来,便是尘埃落定,出总坛乃至出洛河都无人敢拦。

要说这些年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轻功。

她虽然花心思钻研了这个世界各式武学,却没有深入学习,这个身体本来的资质便不行,她也不欲耗费太多的时间专注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总归她也不要多少寿命——可以说,她的理想寄托就是式微,改变世界的工程很浩大很漫长,但很多东西她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奠定基础、铺展框架,确保式微不会走错路就够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因此,作为她的理想与寄托的式微无比重要。

要培养一个式微已经耗尽了她的耐性,而且式微符合她预期的成长是有某些“天时地利”因素在内的,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再去培养另一个人,也不认为再来一个人能得到式微这般的效果,可以说,式微就是她思想的延续,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会让魔帝得逞。

见她止步,百里渊也停了下来,立在旁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并不能再看到天义盟总坛的身影。

且看这并肩而立的画面,端得是和谐融洽,如果忽略了彼此心中算计万千各有所图的话。

“阿珂当真是长情。”百里渊低低地笑道。

有些人说话,只觉得难听得很,却又说不出哪里难听,总得要掰碎了细细咀嚼,才能觉出那话中或讥讽或调侃的种种隐意。

例如这句,“长情”一词,未尝不是在调笑她这近二十年来的过往,毕竟就世人看来,“莫珂”也算是“弃侠刀择盟主”,何来“长情”。

“有所失有所得,未尝不是妾身幸事。”千叶从容不迫。

百里渊面上笑意更深:“那么,随我回盈丰峡,在阿珂看来,这幸是不幸?”

狗屎的魔帝当然不会放弃把她带回去!

“妾身看来,阁下此行,当是以妾为诱,逼迫妾身夫君与侠刀才是。”

以千叶的眼光,他这趁江沧海离开径直上门挟持她而走的神来之笔,最大的用意该是以她为人质,毕竟江沧海爱重她举世皆知,任非凡必定还对她旧情难忘,倘若设计得好,既弄死仇敌又得到美人,岂不美滋滋。

江沧海、任非凡,彼此是有恩怨,但面对魔帝这种威胁,极有可能先将恩怨置于一边,从而联手对敌——当然如今挟持莫珂的行为,可能更容易促成两者联手——既然都要谨防两人站到一起,那还不如将“矛盾”中心掌控在手,毕竟这样一来,对方投鼠忌器,还不是他说了算。

当然,对于如此顺利带走美人——甚至对方堪称主动随同离开,也叫他甚是趣味。

比起胁迫这等煞风景的事儿,显然是搞明白美人到底有什么底气更叫人愉悦的。

“阿珂这便想错了,我怎舍得?”

魔帝面不改色,只幽幽道:“阿珂既与我同行,又是口口声声的称道他人‘夫君’‘夫君’,这倒要叫我伤心了。”

……死不要脸。

千叶不欲与他就这个话题继续分辩,自面对他以来,一直没放弃在即时读取来的复杂信息流中、筛选准确可用的信息,倒也确实有所收获。

至少她已经清楚,在魔帝心目中,“入道”乃是一场谎言的真相,是纠缠在他精神中何等的顽疾,她若要找突破口,从中着手铁定没错。

要去的地方离得洛河有一段距离。

而这一路行去也快不了多少,速度不是重点,搞清楚他的脑回路以达到最后忽悠的目的,才至关重要——千叶不得不说,与这个人交流确实挺自在的,一点都不必在乎自己那些思想惊世骇俗不能吐露,也不必隐瞒某些与众不同的价值观而为人所惊疑不定。

魔帝本就是个擅长剑走偏锋的家伙,他只会叹不够奇诡。

当然,由于魔帝对于千叶本身的好奇心着实强烈,变着方式引她回应,想要挖掘出她脑袋里究竟藏着哪些奥秘也免不了。

但凡想找到话头,处处都能是引子。

道旁的茶铺,有茅草屋一座,农夫汲水,农妇煮茶,不知因何事争吵,拉下脸时不时一句怨怼,小儿恍然不觉,只坐在板凳上死死盯着一锅即将出炉的面饼,袅袅白白的热气,蒸腾出一番人世场景。

见得路上迤逦而过的两个人,怔忪只有瞬间,这对夫妻即刻朝千叶拜倒,口称“神仙娘娘”——那般只有受过大恩,才会有的至善虔诚——再抬头,眼前却不见了那仙人姿容,仿佛方才所见只是一个幻觉。

“这世间本是何等不堪,阿珂又何必花费如此苦功?”百里渊自是知晓千叶才是东武林这番盛世的缔造者,于是他很直白地对正主表现出不解,“微渺虫豸,朝生夕死,阿珂也要放在眼里?”

在魔帝眼中,人命如虫豸草芥,收割一岔长一岔,天义盟有这等创造力执行力,落在虫豸草芥身上自然是大大的浪费。

千叶当然不赞同:“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有一线生机,鹰翔于空虎啸于林是命,虫豸草芥苟且偷生也是命,哪有高低贵贱?”

洛河既然叫洛河,境内确实有一条河,风光秀丽之处暂且不提,这是一条难得的温驯的河流,汛水期无涝,干水期不旱,两边土壤肥沃,堪称插枝成林,只是由于一个天义盟总坛坐落此地,民风极为尚武,无人务农,在千叶插手改造之前,如此河滩只能白白浪费,现在自是开辟了农田、建起了渔场,当地居民极其富足。

行过水域,见一尾鱼儿欢畅跃出水面,一只鸬鹚俯冲叼住鱼儿滑翔开,又落于河面上一弯渔船。

“阿珂可有所感?”百里渊兴致勃勃问道,“鸟吞鱼,人驭鸟,若无高低贵贱,谈何来的等级分差?”

千叶笑:“生命本无不同,只是万物有天理、以自然为上,既要留存于世,总要经历物竞天择。”

百里渊虽不赞同,但一句“物竞天择”也当得他一句“妙”。

穿过丛林,见一只蓝鹊母鸟正在训幼鸟飞行,这种鸟有蛇类天敌,自鸟蛋至幼鸟都是天敌的美味,为了不变成盘中餐,幼鸟硬羽还未长全便要学会飞行。

母鸟会耐心地加以示范,随后简单粗暴地将幼鸟扫出巢穴,若能迅速掌握飞行技巧的,可能侥幸得活,倘若没办法学会,那便只能掉下来摔死。

“阿珂又谓此何?”百里渊笑眯眯地问道,“虽有天敌当前,母子相残也能美其名为善意的做法,又怎知那些摔死的小鹊就算不摔死也一定会被蛇吞吃?”

“只因为人父母,不会为了一个位置可能赌上所有的孩子。”千叶自然知道他在窥探什么,却也毫不掩饰地说道,“摔死的只有个别,另外的孩子却能在蛇来时逃过一劫,倘若不这么做,那么所有的孩子都可能在蛇到来是或摔死或被吞吃,无一幸免。”

她停顿了一下,又笑:“倘若阁下想听全的话,妾未尝不能道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阁下看来,是否恰如魔门生存之道?”

百里渊细细咀嚼片刻,笑着拍了拍手:“阿珂冰雪聪明。”

他总算能彻底确定,式微那些新奇又稍嫌怪异的思想究竟是源自何人了,他并不觉得一个女人有这些堪称宏伟的眼光、宽广的心胸是件稀奇事,他只会自豪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千叶的思想很有趣,一方面她赞同佛门的众生平等,一方面她又觉得魔道的适者生存有其存在的道理。

或者说,她的理念并不唯一,而是博采众长,适应用一切条件。

但在这片非黑即白的天底下,这种说法若是传出去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人们素会将自己不理解不认同的道理斥责为邪派学说。

叫百里渊惊喜的是,显然是佛门出身又一直行走在正道的“莫珂”,对魔门的态度更客观更少偏见。

他本就是自傲于超越世俗的眼光,有自成一脉的思想理念,但这恰恰也意味着他更容易窥探到别人的稀奇之处,就连他这般的人,也情不自禁感慨道:“我终于知晓,能创造此番盛景之人该是何等的头脑与心胸了。”

“那么阁下可知晓,妾身因何要走这样的道路?”

千叶慢慢道:“农业水利,文道历史,妾身所做的一切为百姓为苍生,独不为武者,魔帝可知——妾身因何要专注于此道?”

她并不等待回答,只是轻笑着自答道:“阁下要知道,在妾眼里,武者才是虫豸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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